耶耶日记(10)
如果是这样的话,关山越的心理问题远比它推测的还要糟糕。
该怎么办呢?又该怎么治愈呢?系统绝望地发现,芯片里没有答案,只有纸上谈兵。
到底是哪个不严谨的混蛋制作出的它啊?
在系统焦灼的时候,关山越走了几步,就感觉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腿上蹭来蹭去。
垂眼一瞧,是大白的尾巴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节奏,被白毛蹭过的皮肤微微发热。
大白已经趴在了地上,明明已经困得要命,眼皮还勉强耷拉着,迷迷糊糊地吐着小舌头。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困成狗。
就在它圆滚滚的眼睛彻底睁不动的时候,关山越以为它就要这样睡了。
陡然间,大白头顶上两个耳朵尖尖就竖了起来,阖上了的眼睛勉勉强强打开了一条缝,昏昏欲睡地半眯着。
它就像听见了什么呼唤似的。
可仔细一听,万籁俱寂,并没有声响。
顺着白团子的身后瞧去,素白的瓷砖上是一排灰黄色的梅花脚印,从玄关处蔓延至此。
忘记给它擦脚了。
“大白。”关山越轻轻踢了踢大白快要缠到自己腿上的尾巴。
它不为所动。
他不得不提高声音喊了第二遍:“大白,起来洗脚。”
这下,萨摩耶的耳朵软了下去,紧紧贴在了脑袋上,成功实现闭耳不闻。
“呵。”关山越冷笑一声,弯下腰单臂捞起了几十斤重的毛团。
因为低估了它的重量,差点没能抱住。
谁晓得,这家伙竟然是实心的。
孟奶奶的滤镜得多重,才能对着一辆小狗车说出“轻了”这种假话?
大白起先还在关山越怀里挣扎了一会,后来它就发现四只脚腾空了,晃晃悠悠地扫着空气,还挺舒服。
于是,狗头顺势后仰,一脸享受地瘫在了关山越怀里,浑身的软肉都展开了,它时不时还要甩了几下脏兮兮的脚丫,可太自在了。
就是有点欠揍。
在洗手间里,关山越蹲在地上,好不容易擦干了香喷喷的狗腿,不由得抹了把汗,暗自对比着大白惬意舒适的姿态,和自己满身的水渍和白毛,很容易就想起了多年前一个宣传孝心的公益广告。
广告里,小男孩颤颤巍巍地端着水盆,说要给妈妈洗脚,硕大的红字占据了整个电视屏幕——将孝心传递下去。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践行孝心,是此刻。
合着这是在养大爷呢。
最后,关山越拧了拧湿透了的短袖,难得泄了点别扭的情绪,用毛巾轻轻拍了下大白的屁股,没想到萨摩耶竟然抬了抬翘臀,扭了几下,好不妖娆。
见关山越没有动作,大白还特意转过头来朝他汪了一声。
好似在邀请他,再来一下。
大白:^ ^
对对对,就是这里有今天有只可恶的蚊子咬了我屁股一口。
刚刚眯着了,都给忘了嘿嘿,现在肉肉好痒!再拍一下噢!
“......”
关山越攥着毛巾的手一顿,眼神诡异地瞥了眼翘屁嫩狗,有什么话哽在嗓子口,难以言表。
他说话难听就不说了。
狗绝育后的爱好还挺变态。
在变态中爆发了。
今夜,关山越没有睡在侧卧,选择睡在了客厅,在浴室随意找了块干净的浴巾,随意地盖在了身上。
他很顺利地找了理由,侧卧的被套还没洗晒过,还要再等几天。
至于,究竟是不是这样想的,他不愿探究。
人要糊涂点。
沙发不宽敞,身姿颀长的少年只能蜷缩双腿,委屈巴巴地侧躺着。
一旁的大白叼来了自己的狗窝,睡在了沙发旁,鼻尖全是关山越身上的沐浴露味,清冽和缓,闻着就很安心,很助眠。
哼,它才不是不敢一只狗睡呢,它就是怕关山越胆子小,还不吱声。
很快,大白裹着毯子,在松软蓬松的狗窝里滚了两下,后腿一蹬,就在系统的睡前故事中,愉快地打起了小呼噜。
今天为了响应人类们的爱,也是好辛苦的哇!
原以为在新环境会难以入眠的关山越,终究是低估了自己这一周连轴转的疲劳。
闭上满是血丝的眼,不一会儿就陷入了难以自拔的梦中。
梦里,一张张狰狞的脸,扯着恶劣的笑,向他袭来。
而他,在不停下坠。
第 7 章
关山越已经很久没做这种噩梦了,他清楚这是梦,可思绪依旧难以自拔。
在梦里,稚童们用最扭曲的肢体,表达着最直白的厌恶。
学生们三五成群,围在一块,像看垃圾一样,蔑笑着对他指指点点。
大腹便便的老板左手搂着自家孩子,右手拉着他合影,合影完立马甩开了手,嘀咕了一句“晦气”。
食堂里空荡荡的餐盘,一张张被污染了的试卷,狭窄的、逼仄的童年,它们铺天盖地袭来,妄图再拉他一道沉沦,妄图再次困住他。
小男孩什么也没做,只是冷漠麻木地感受着梦魇利刃穿膛而过,他活似是一棵干枯已久的杂草,早没了生机。
此时,按以往梦境发展,小男孩本该被镰刀连根收割,但此次耳边却传来一声声急切的“汪汪汪”。
乍一声狗叫,撕破了纠缠多年的昏暗梦境,给幽深难测的眼里,透进了一丝暖黄色的光晕。
映入眼帘的是,客厅茶几上幽幽亮着的小夜灯。
鸦羽般浓密的睫毛轻展,关山越艰难地掀起眼皮,感知回笼后,终于感受到两侧作疼的太阳穴,而他垂落在沙发的手臂上还搭了一只毛茸茸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