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耶日记(7)
就冲大白下午的进食情况来看,应该瘦不了。
这难道不是因为掉毛季?
可惜,奶奶看孙子时,像是没戴老花镜一样。
孟奶奶也不嫌热,一边揉着大白的肚子,一边问着:“小越,我等会要带大白去跳广场舞,下周它要和我们一块参加社区广场舞比赛呢,你要不一块去看看吧?”
“大白会跳舞?”
关山越瞥了眼大白,此刻它正四脚朝天躺得相当自得,雪白的毛发也掩不住肉嘟嘟的肚子,反倒像液体似的,在地上成了一滩狗狗。
无意的一眼,使得关山越眼底的疑色愈浓,现在的广场舞是流行popping(震感)还是太极呢?
孟奶奶笑得坦荡,自豪之色满得都要溢出来了:“嗐,那可不,咱们就指着大白打败隔壁工大广场舞队呢!”
不过,说完好话,她紧接着就捂住了大白软趴趴的耳朵,对着关山越说:“嗐,你到时候看了,不准说大白的坏话啊,它可聪明了,什么都能听得懂呢。”
得,理智和情感还分挺清的。
看着还在洋洋得意的大白,关山越怀着复杂的心情点了点头。
夜间温度低了许多,喘不过气来的燥热都被晚风吹散了。
润北市灯火通明,暖黄色的光晕一圈圈在头顶盘旋,而后轻轻落在肩头,将每个人的神情都照得一清二楚。
关山越牵着大白和孟奶奶并行,本以为需要控制大白来迁就孟奶奶的步速,没想到大白听话得很。
虽说是在前头趾高气昂地走着踢踏步,但速度并不快,足够孟奶奶追上。
家属院里的人都朝着大白看去,含蓄些的就叫一声“大白”,热情点的直接上手摸一把,摸得大白愈发兴高采烈,面上还矜持着,可身后的尾巴转得像螺旋桨一样,暴露了小狗的心情。
要是谁忽略它,它还要“哒哒哒”地跑到人跟前,歪着脑袋叫上一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和大白的如鱼得水恰好相反,关山越极为不适,来来往往的人出于礼貌,总要和他再打声招呼。
一张冷面都快要笑僵了。
不过,幸运的是,在大白的魅力前,关山越失去了姓名,最多会被问候一句“大白哥哥”,而没有再多的寒暄。
关山越暂时不想和人进一步去唠家常。
快到广场前,孟奶奶乐呵呵地问着:“啊对了,小越,你是今年高考吧?报哪啊?”
见大白要走远了,关山越扯了扯绳子,回道:“奶奶,成绩还没出来呢。”
“嚯,那我得和你好好唠唠了。”一提这,孟奶奶顿时来了精神,语重心长地嘱咐着:“你要是能去润大,就千万别报工大啊...”
润大和工大都是顶尖学府,都在关山越的考虑范围内,乍一听和气的孟奶奶如此编排工大,关山越好奇:“工大怎么了吗?”
“哦,没什么,我就是见不得工大好。”一提起工大,孟奶奶就嫉恶如仇,一双眼在灯下瞪得像铜铃,“你晓得吧?我退休前在工大干过十来年的招生老师。”
“我懂了。”
哪怕关山越上网不多,也知道这两所学校招生办老师之间的腥风血雨。
世仇面前,没扯头花、吐口水已经算有涵养了。
不过,就差浇死发财树了。
八点是林市广场舞结束的时间,却是润北市夜生活开始的时间。
不远处,硕大的LED屏五光十色闪着奢侈品的代言,不用知道价格,看一眼牌子,都清楚这是遥不可及的距离,而近处的广场上人头攒动,沐浴在盛大的灯光里。
有的人踩着滑板像是洒脱的风,有的人则随意地坐在台阶上拨弄着吉他,悠扬的吉他声夹在人声里,仿佛是夏天的薄荷叶,有的阿姨、奶奶拉着音响,成群结队地找着属于自己的场子。
每个人都自成一方世界。
在这样纷杂的声音里,蝉鸣都沦落成了和声。
这是和林市完全不同的夜晚。
风里有着夏天的味道。
关山越想着想着,一不留神就被孟奶奶拽进了舞队里,几个老太太热情地凑了过来,都挺自来熟的。
她们三三两两地拍着他的肩膀,开起玩笑来:“哟,这孩子精神啊!老孟你行啊,还找来个俊小伙撑场面!”
“去去去!什么啊!”看着突然挺直起来的关山越,孟奶奶没好气地打下了其他人的手,介绍着:“这是大白哥哥小越,现在我借调大白还要向小越申请呢!”
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的,孟奶奶说的是大白哥哥,而不是关望儿子,让关山越松了口气。
他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你爸妈不容易”这类的话。
其他几个老太太点点头,就去放包了,而其中,韩奶奶却依旧上下打量着关山越,不由得肯定地点点头:“他这冷冷的样子,好像我最近追的那个什么短剧男主角...”
她沉思一会,忽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哦!叫冰山校草爱上我!”
“爱上我”那几个字说得极大声,身边路过的人都要瞄上一眼瞧瞧,究竟为什么六旬老太要在街头大喊“爱上我”。
关山越捏紧了牵引绳,却引得大白投来了奇怪的目光。
“统统,为什么关山越突然就不开心了呢?”大白汪了几声。
“没什么,他只是在想下辈子要姓什么了。”系统比对着表情库,发现这种不开心的表情,人类对它有个更通俗易懂的称呼——社死。
韩奶奶倒是没发现,继续问着:“你满十八岁了,是吧?”
关山越点头。
韩奶奶很满意他的答案,当下拍板:“呀,你这也到了恋爱的年纪了,奶奶可认识不少漂亮姑娘呢,到时候先给你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