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拐后,我反拐西域少主回中原(417)
站在一旁,一身短衫打扮的人看着他的样子,抿了抿唇,缓缓开口。
“星象如何?”
贺衍不停地笑着,抬手拂去眼角的泪,面上是久病后的苍白,配着这笑声,竟生生生出几分病态的疯狂。
“紫薇逝,大乱起,我们也该下山,为郡主最后一谋了!”
谋这天下。
闻言,那人眼睛先是一亮,随后又叹了一口气。
“郡主可能不愿再见到属下了。”
贺衍不理他的牢骚,收了嘴角笑意,缓声开口。
“派人将崇肃公主护送至南境边关,好生安置,待这场大乱结束后,再将人接回来。”
战乱一但爆发,黎州必定是主战场,萧徜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舍弃,若他走投无路,难免不会拿公主来威胁榆丫头,早早提防为好。
“是。”
等人走后,他缓缓走到窗前站立,任凭窗外的风雨吹着他的衣袍,眼底是骤然掀起的狂风浪涌。
他目光浸着雨夜的寒意,如雪的白发散在身侧,连发梢末尾都泛着冷意。
手中紧紧攥着三枚铜钱,指节一寸寸的收紧,直至疼意刺入骨髓才缓缓松了手中力度。
他这辈子起了无数次卦,唯有一卦,至今耿耿于怀。
“你明知他对你有所忌惮,此去边关平乱必是险象环生,为何不拒?”
二十又七的贺行也一身大红官袍,身姿清倦,眉目疏朗,追着双臂交叠枕在脑后,闲庭散步般的往前走的人跑。
看着那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他蹙了蹙眉,不悦开口。
闻言,那人抬眸看着形形色色与他擦肩而过的人群,眼中是出奇的平静,又复杂的无人能懂。
他那时不懂他眼底的平静是挣扎无果后的无可奈何。
人生自有两出悲剧,一是万念俱灰,二是踌躇满志。
他年纪轻轻便占了两种,退无可退。
他转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人,将所有情绪藏在眼底,笑着开口。
“不过是去跟蛮夷小儿再打一架,阿衍放心,不会有事,他们打不过我!”
说完,朝着对方扬了扬眉,带着傲气十足的矜骄与得意。
贺行也蹙着的眉头依旧未解,抿了抿唇,将担忧说出口。
“此去若是他的局呢?”
“那便抽刀,断水,破局。”
“阿衍既然如此忧心,何不起一卦,看看此行可否去得?”
树下,三枚铜钱和着落叶而下,他抬手拈过他眼前的一片枯叶。
就那一叶障目,让他改了他的卦象,使他天真批下“此战无虞,将军必大胜归来”的谬论。
贺衍想到这里,一下攥紧了手中铜钱,冷冷笑了起来。
一叶障目,一场杀局,让他此生心意难平,恨意难消。
山中风雨陡然一急,他抬眸看着被雨水淋湿了的月亮,眼底是压不住的疯狂,就连苍白的唇都因激动染上了几分血色。
他那时说的破局,不是破他当时的死局,而是破今朝的大局。
他用自己的命筹谋落子,在生死一线之间,赌的是王朝的命数。
帝王的威压席卷全局,像是一柄重剑划破天门,山河倾倒,大乱四起,于乱世中搏胜,唯有以杀止杀,先斩的便是那搅动乱世起的帝王。
阿榆与怀远军是他藏了太久的刀,历经艰辛打磨而成,如今也该试试锋芒了。
他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甘愿赴死,在萧徜眼里是他在向他乞怜妥协。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会向一个奸诈小人妥协!
他不过是在准备弑君罢了!
他不仅要弑君,他还要推翻这个王朝!
五年的时间,他给了所有人五年的时间,中途变数不计,可到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可笑萧徜一辈子都在工于心计,可他不知,他赖于心计也将败于心计。
为了掩盖一个图谋,他策划了一场又一场的阴谋,杀了一个又一个的人。
民心早已不再是他的拥趸,一朝事发,怀远军来亡萧徜,而他丢失的民心来亡这个王朝。
他不禁弯唇一笑,阿陵以身入局,五年不仅壮大了怀远军,还让萧徜自己消弭了自己的民心。
如今他已刀剑悬首,后退无门。
他收回目光,转身便往外走,屋外骤雨忽急,他刚一出去,便被吹了满脸风雨。
他弯唇笑了一下,只觉痛快至极。
那日来他面前打探怀远军的探子死前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
他想改朝换代啊。
第345章 此地何处
宣和二十一年,暮秋。
前太子殁于北境,盛安郡主悲痛欲绝,遂扬旗而起,调转马头,讨伐萧徜。
太子之死,彻底拉开了宣和之变的序幕。
裴朝于边境血书檄文千字,将天子罪行缩列成书,昭然天下,以喻万民。
笔锋之利,不足以书其恶,字字泣血,不足以慰冤魂。
帝之罪恶滔天,戮忠骨于疑云,弃万民于水火,乱天下之太平,悖人君之常理。
心狠手辣,残害忠良,专治强权,诡乱心术,伪作慈悲,欺惑天下,联结外族,弃民杀子,包藏祸心,以图私利,此人神之同嫉,天地之所不容。
梁王满门之冤屈,定安侯府之血案 ,黎州万民之哀鸿,南境六郡之焦土,中原所受之战祸,太子殿下之身陨……
……
凡此种种,皆系之于天子,以狠厉之手段,行专制之强权,视人命如草芥,忘人君之根本。
为满一己私欲,挑动四海战祸,戮杀大盛肱骨,动摇我朝根基,使国祚之将尽,致王朝之遽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