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拐后,我反拐西域少主回中原(72)
叶昭榆顿时瞪大眼睛,惊讶程度不亚于听到西域在少主的带领下走向了灭亡。
惊讶之后便是密密麻麻的酸楚,他的一生蛮荒,像是被天神放逐,要尝尽世间苦楚。
亲友尽绝,恩师不贤,世人惊惧,贬低不已。
她想知道,他到底错在了哪里,才能被如此亏待。
叶昭榆看着那迦,轻轻扯了一下嘴角,“要不法师展开讲讲?”
那迦拨动着念珠,回忆着往事,清泽的眼中带着一缕笑意,“三岁那年,我被父亲送去了虚化寺,原本我是百般不愿,可听父亲说,少主诘也是三岁便去了寺中修行,如若我也去了虚化寺,他便是我师兄了,我就可以借着他的身份在王庭为所欲为了。”
想到这里,那迦摇头笑了笑,“年少无知,被那玩笑的话术诱哄,便只身上了虚化寺,后来,果真见到了诘,如愿做了他的师弟。
他是师尊最疼爱的弟子,悟性极高,天资过人,六岁便已阅经书千卷,七岁便能与高僧登台辩经,性情温和,知书守礼……”
叶昭榆听着他的描述,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尊琉璃似的小人,安静的跪在佛前,一字一句的颂扬经文,潜修业果。
那尊小人干净的纤尘不染,像是每一个隆冬时节的一捧初雪,洁净而美好。
好想,好想将其收藏。
此时,虚化寺内,佛像倒塌,香火尽绝,案前唯有一盏莲灯明灭可见,在肆虐的杀意中摇曳生姿。
乌吐克被一脚踹在佛像身上,无数金丝瞬间蜿蜒而去,贯穿了他的身体,却独独避开了心脏。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嘴里涌出,他全身痉挛不止,却无法摆脱金丝半分束缚。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只见摩那娄诘浴血走来,脸上沾着无数鲜血,与他的红衣相得益彰。
他冷白的手拿起案前的莲盏,抬手晃了晃,随后一下吹灭,偏头朝他一笑,妖异万分,“师尊,你败了。”
乌吐克死死瞪着他,心有无限不甘,他像是那盏被吹灭了的莲灯,明火不在,只余青烟。
摩那娄诘步伐闲散的朝他走去,取下腰间匕首,慢条斯理地打开,勾唇笑了笑,随后毫不留情的将利刃送入肉里。
“噗嗤”一声,血溅了他满身,他眼中满是兴色,哈哈大笑起来,痛快无比。
随后一把捏住乌吐克的下巴抬起,眸色森寒阴冷,“放心,不会让你这么快的死掉,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信仰崩塌,整个西域无人再信奉你,我要你看着我最终加冕为王。”
第60章 好疼
袅袅檀香升起,音调润泽律动,叶昭榆静静听着那迦说起往事,脸上的神情也随着故事波动。
“那时,王庭还是以沙门为尊,人人都崇尚佛法,这里是佛的国度,连我们这些小沙弥都备受尊崇。
我原本以为,以师兄的天资和悟性,只要他开坛讲经,定会有许多人推崇,可师尊从未为他设坛,只将他关在寺中修行,偶尔与寺中高僧辩经。”
“为何?他不是国师最疼爱的弟子吗?”叶昭榆蹙眉,表示不解。
那迦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个嘲弄的弧度,“当时我也不解,后来方知,刀无生死,亦无自由,一把杀器,怎能出现在世人眼前。”
叶昭榆哑然,他们是想将他培养成一个杀手,而不是一代佛子?
那迦压下心头涌起的愤懑,继续道:“那时我只知师尊将师兄看的很重,除了研习经文,好似还要学习什么不得了的功法。
直到师兄七岁生辰那日,他母亲来寺中寻他未果,托我帮忙找人。
我踌躇了片刻,踏入了寺中禁区,然后见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师兄被锁链锁住双脚,束缚万重,而他身边群狼环伺,饿狼飞扑过去,他奋力反抗,却双拳难敌四手,被群狼咬住身体,鲜血淋漓。
而师尊在一旁冷眼旁观,只道,今日若还是不能催动慈悲,群狼分食便是你的归宿。”
叶昭榆嘴唇微微泛白,指尖掐入掌心,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脏的疼痛,看着那迦,艰难开口,“然后呢?”
“后来,师兄在群狼的撕咬下,最终使出了慈悲,金丝满室铺陈,璀璨夺目,一瞬间便将群狼击杀。”
那迦嘲弄一笑,“原来那收割性命的金丝叫做慈悲,何时杀人的利器也能称为仁慈?”
“那天之后,我大病了一场,醒来时便见师兄坐在床前为我念经,我大哭出声,要他离开这里。
师兄摇头笑了笑,说他自愿走这一条路,苦是苦了点,但能让母亲在王宫轻松些,他便受得。
那时我才知道,师兄虽贵为少主,却不是王后所出,他母亲乃中原女子,性情孤高,不会媚俗之姿,所以不受君主待见,在王宫举步维艰。
后来君主向他承诺,只要他好好修行,便会善待他们二人,师兄信了,于是选择苦修一场。
走了一条无人敢走的路,那是一条用他的血铺成的路,他以为只要咬牙挺过去,便有出路。
他信了父亲的承诺,信了师尊的教导,更信佛陀的慈悲,用他们的一言一行构建起了自己的堡垒。
可最终,真相破碎,他的世界分崩离析,碎成粉齑。
父亲未能替他保护母亲,反而将人送给了沙门的尊者,最终惨死火场,他也只是他们锻造出来的一把利刃,用来实现他们的勃勃野心。
后来,师兄扔了信仰,屠了沙门,带着母亲的骨灰逃了,可却只拥有了几天的自由,最终,又被困回了牢笼。”
叶昭榆呼吸加重,她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好窒息,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