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花(63)
“其实昨天就已经是了,我没告诉你而已。”
“钟灵毓!”听到女儿没能留在公司,她先是一愣,而后不可置信,紧接着那张脸就变成了红色,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觉得丢脸。
看着女儿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钟母立马就明白了,指着她的脸,道:“你故意的吧?故意气我是不是!”
“没有,就是我没出息,这次打败我的竞争对手还是一个大学刚毕业的新人,我就算有几年的工作经验也比不过她。”
“你费尽心思培养我,就培养出这么个东西。”
最最致命的一句话来了,“妈妈,你的教育成果好失败啊。”
钟父拦下想要动手的媳妇,“秀秀,你怎么能这么气你妈!”
“你现在就给我滚,滚出我的家。”
“滚!”
这两句话,还跟一年前一样,时隔一年,又一次从她这张嘴里说出来了。
胸口剧烈喘息着,钟母明显气得不轻。明明目的已经达到了,可报复的快.感却不及心痛之万一。
“那我以后,还能回来吗?”
“你休想!!”
“秀秀,别听你妈乱讲,她这是在说气话,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回就回的呀……”
“钟伟华你闭嘴!这个家我说了算!”
“好,正合我意。”
尖锐刺耳的声音吵得耳膜疼,钟灵毓拿出手机,当着她的面,将钟母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删除。
“我们以后,能不联系,就别联系,省的你见了我生气,我看了你心烦。”
听见这番话,钟母已经气得要跳脚了,钟父去劝说女儿,“外面还在下雨呀秀秀,你、你别……”正说着,钟父身上突然挨了一拳。
“让她走!”
“反正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她想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去!我倒要看看她能撑多久!”
钟灵毓回到自己房间拿行李箱。在她开门离去时,钟母突然大喊,“你走了,就永远都别回来!”
她没有迟疑,直接走了。
……
好像至亲之人总是会恶语相向。话没经过大脑就说出来了,说之前,都没有考虑过后果能不能承担得起。
这次,算是彻底决裂了。
钟灵毓撑着伞,漫无目的地走,热泪从眼眶流下来,越擦越擦不干净。
风突然加大,雨伞被吹得翻上去,迎着风,歪斜难走,寸步难行。
伞就跟没用似的,钟灵毓收了它,攥在手里。任凭雨水浇在身上,在脸上流淌。
此刻的她,如几十万沪漂的浮草一样,没有归属,没有依附。
她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城市,苦涩地发笑。
就在这时,头顶的雨滴停了。
一把黑色雨伞撑在她的上方,挡住刮来的风雨。
风力不减,可那只手力气更大,依旧撑得稳稳当当。
雨滴沿着伞边淅沥流下,滴在坑坑洼洼的地面。钟灵毓侧眸看去,对上一双眼。
眉眼深邃,真情溢出。
将压抑的思念、心痛、爱恋、怜惜尽数倾泻。
她未等张口,下一秒,便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重重地拉进了怀里。
拥抱
肖秉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在看到钟灵毓那张脸的一瞬间,像是身体打败了意志,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不受控制地任由双臂将人抱紧,捂在怀里安慰。从前那些顾虑,都他妈的散了个彻底。
啜泣声一点点放大,连同肩膀跟着抖动,一双手也主动环上了他的腰肢,埋在他的胸口,任凭眼泪肆流。
雨滴劈啦啪啦地砸着雨伞,那力道像是要穿透地面。
伞下,温度攀升。
“我在这里,”虬劲的胳膊拢着钟灵毓薄薄的脊背,将她抱紧,肖秉彝的声音沉稳有力,“下着雨呢,想哭就哭,没人听得见。”
哭声果真大了些,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牵扯着青年的心绪,“肖秉彝……我们回佰云村。”
“……跟你们一起创业。”
“我、我不想留在上海了。”
青年的瞳孔一怔,“你、你愿意回去?”
怀里的脑袋重重点头。
“好。”
“我带你回去。”
想回佰云村这句话,只能是钟灵毓自己说出来,肖秉彝绝对不会以任何方式逼她回去。
钟灵毓微微挣扎,“你、你松开我点,喘不上气了……”
他赶紧把人松开,弯腰曲背,俯身去给她擦眼泪,明明手撑着伞,自己的身体却被雨水打湿.大半,钟灵毓的状况更糟糕,几乎被雨水浇透。
肖秉彝的声音罕见般温柔,“咱们先找个地方,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好不好?不然会感冒的。”
*
客厅内,钟父正在踱步,电话打了无数个,都显示正在通话中,明显是把他俩的电话拉黑了。钟父忍不住焦躁,怒火滋生,指着坐在沙发上的钟母道:“你说的那叫什么话!这是一个母亲能对她的孩子讲出来的话吗!”
“现在孩子电话不接,人也没找到,外面下着雨,天还这么晚了,她要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许是鲜少见到丈夫暴怒的样子,也许是心里真的后悔说那一番话,钟母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擤着鼻涕,没有反驳,只是浅浅说道:“她说过要回佰云村,等过两天,一找一个准。”
“那你就等咱妈挺着把老骨头来上海骂你吧!”
之前有过无数次争吵,吵得很凶。钟灵毓受了委屈,就给阿奶打电话,最严重的一次,钟阿奶直接订上车票,专门从白云村赶到上海,来把钟母往死里臭骂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