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塔·绮梦(93)
上一年运动会的时候,十五班的大本营里围了一圈人在狼人杀, 正好被巡逻的程敏看到, 问大家围在一起干什么, 徐嘉誉灵机一动, 回答:
“老师,我们在练习睁眼闭眼。”
那天估计程敏心情也不错,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于是十五班在营地里“天黑请闭眼”闭了三天,比赛也是零零散散地看。有人拿了牌回来一看, 两个预言家正互相发查杀呢, 根本没人看到他怎么拿到牌的。
俞梦当时觉得很对不起那个拿到牌的同学,虽然她自己没有参与游戏, 但是要么坐在旁边兴致勃勃地围观, 要么是在想郁文杯的事情,也把那个同学忽略了。
但这样的事情不会在十一班发生的。
十一班的营地里一般只听得到“啊啊啊啊”“你看他你看他”的尖叫和“冲线了冲线了”“芜湖芜湖”的欢呼。
十一班的营地正对终点线,坐拥除了看台外最好的冲线观景位。一帮人把营地里的桌子都抬了放到帐篷旁边去, 在草地上铺了一张很大的野餐垫,一有枪响就趴到铁丝网前, 仿佛下一秒就要集体开始唱《铁窗泪》了。
袁川和关颖儿还做了点儿情报工作,去六班营地里的小黑板把六班的赛程抄过来了,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由于胡思远110M栏的出线成绩是第五名,一开始大家并没有在他身上给予过多的拿牌希望。
体委袁川只是搭着他的肩,说了一声尽力就好。
大家纷纷说:
“我们保底有两分加了。”
“没错没错,放松跑,跑出水平,跑出风采。”
“在我们自己这里,从来都是完赛即冠军的。”
树君胡思远被弄得不好意思,上道前跟大家郑重告别,尤其是跟思嘉,做作地行了一个骑士礼,说微臣定不辱使命。
大家加完油以后,一齐趴到了铁丝网前面,闲话了一阵,后面的对话就变成了:
“六班那个抢跑了!”
“啊?”
“怎么有一个人摔倒了?”
“啊?”
“又有人摔倒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树君第二!”
“妈呀妈呀妈呀!”
短短十来秒钟,高二组110M栏事故频发。
先是4道六班的冠军种子抢跑被罚下了,再是6道跨栏的时候绊了一脚摔在跑道上,7道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t竟然在一个“L”形栏架身位后也绊了一脚。
2道胡思远什么都没做,直接被幸运女神推到了奖牌前面,小宇宙瞬间爆炸,超过3道,直取银牌。
胡思远再从终点线下来的时候,步伐就变得大摇大摆了,他站在丝网以内,与大家隔墙相望,叉着腰说自己渴。
语南尝试空投一瓶农夫山泉进去,树君说自己要喝依云。
哟呵,这就给他大牌上了。
大家“哟哟哟”,胡思远“哼哼哼”。
郝思嘉笑骂:“你给我滚出来,有农夫山泉喝不错了。”
胡思远哼哼的同时还不忘问俞梦,他的通讯稿写好了没有。
俞梦原是写好了,但见他这个“讨打”样子,故意把小本子藏到身后去,笑着告诉他说:“没有。”
“怎么可能呢,梦老师你不是说我们班只要上场的都有么?”胡思远瞪眼,“你本子呢?”
“你不出来,我说没有就没有。”俞梦吐吐舌头。
“怕了你们了,我马上出来。”胡思远前后看了一阵,也没看到俞梦平时带的小本子,赶紧跑出来。
丝网外的众人笑成一团,俞梦才把小本子拿出来。
从上午闭幕式结束以后,她就笔耕不辍,手里通讯稿写了一篇又一篇,这算是集体分数里的一部分。思嘉特地嘱咐了她,让她刷分。
“就你最会写了,这个就交给你了。你一个人写抵得上别的班十个人写、”
俞梦原本的计划是,每个运动员都写一篇,拿牌的额外附赠一篇,交到主席台广播。为了保证新闻报道的即时性,她早就写好每一场模板了,到时候看比赛情况改改细节就行,尽量让每个运动员都能在广播听到自己的名字。
胡思远在俞梦眼前晃了一阵,好话说尽,俞梦把那篇通讯稿拿出来给他,说,等会儿我再写一篇专门庆祝夺牌。
胡思远千恩万谢。
思嘉“啧啧啧”了一阵,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要是战争年代,这一定是第一批当汉奸的。”
这样的说笑持续了一整天,十一班第一天就成果丰硕,另外几项径赛纷纷出线,只等第二天的决赛。俞梦每次一写完通讯稿就往主席台送,一天下来走的距离也够得上一个长距离跑了。
她在去送跳远跳高的通讯稿的时候,看到主席台上的傅老师。
傅老师坐在广播员旁边,在改过来的通讯稿。她戴着一个带风扇的遮阳帽,浑身上下裹得很严实,俞梦凭借她的口红颜色认出她。
橘调显年轻。
傅老师看到她,笑了一声,说自己手上的这个稿子有好多错别字。
语文组的老师排班在广播站改通讯稿,应该是轮到傅老师的班次了。
“不像在读川中的,像没读过书的。”傅老师笑道,又看了看记录名单,“我看你今天写的很多嘛。”
俞梦点点头,道:“老师,我以为您不会排到班呢,之前都是高一高二的老师在这里。”
“有个老师去医院了,我来替一下她。”傅老师回答,转而又问俞梦,“你们班比赛情况怎么样呢?”
“我们班么……”俞梦想到那群在“铁门铁窗铁锁链”的人,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都挺好的,很有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