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起[斗罗](136)
此行把握不大,不被轰出万崖就是胜利。
是的,他根本不抱期望,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常羲眼里除了事业什么都没有,甚至身边那只黑猫的地位都要比自己高,皎鳞不笨。
他只是想要告诉她而已……
那段她离开的日子里,皎鳞思考了太久。
如果回到过去,再一次选择,皎鳞不会轻易转身离开,以为还有见面的机会。
可时间失去了,就再也补不回来,她流浪的那段日子里,那段时间,会是谁陪你度过呢?
我知道,你离开星斗一定会为母亲报仇,但是什么促使你想要改变人类与魂兽的关系,做出这样惊天动地的举动呢?
皎鳞不知道,事实上,当帝天落败,星斗易主,她转身带走帝天再次进入人类世界时,他就发现:他再也看不透她了。
又或者说,从未看透,和以为要死在火里那天一样。
常羲高挑的背影浮现在皎鳞眼前,他已经站在后面描摹了无数次,称王那天,攻城那天,合约那天……
无数次遥望,无数次追随,他发誓:他会是她意志最忠实的执行者,也是最虔诚的信徒。
神明的心里装了世界,他这粒渺小沙尘,只是想要诉说而已。
皎鳞反复想着这些话,心口终于平静下来,万崖是星斗最高的山峰,他就要去那里了。
在明天,在今天,在天亮之前。
十万年魂兽拥有大陆上最强大的力量,而现在他只想用自己的脚步来丈量这段距离,天色由黑变浅,距离由远变短。
风吹起墨绿的发丝,和他无声告别,这是只有一个人知道的抱歉:
“很抱歉,骗了你,从来就没有明天。”
那个背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可这是皎鳞第一次从下而上,想要拼命接住。
纤细,单薄,她从来都是强大到不可一世的样子,连给帝天下战书时背都绷得笔直,而现在,在雪白羽翼的包裹下,她半个身子都消融在阳光里,皎鳞才明白:
鹘隼也是这样脆弱的魂兽。
银龙破湖而出,庞大的原型遮天蔽日,两道身影隔着天地,似乎遥遥看了一眼,然后分崩离析。
鳞片破碎,身体被撕裂了重组,连接天地形成一条血河,液体源源不断滴落下来,衬得银色惨白,但她们的样子都是笑的。
这是一场盛大的落幕,亦会是另一场盛大的开始。
法则不会再成为阻碍,从今天起,魂兽会为斗罗大陆制定新的法则,祂如是说。
尽管毫无预料,但生命之湖的凶兽们都半伏下身,为两位献上最崇高的敬意,他们明白:被斩断的通道,已经要重塑了。
以瑞兽为匙,以银龙王为阶,常羲替魂兽一族背负所有罪孽。
一位神的陨落,足以抵偿因果……
天幕下,有一道渺小的墨色身影,他跌跌撞撞,不知道爬上去多少次,每一次开始,都再踉跄着抬头。
风呼啸着,想要帮他一把,可无形的障碍弹开所有,皎鳞眼睁睁看着血色绽开成花。
他的神明陨落在他面前……
悲痛的嘶吼声响荡了整个世界,以帝天为首的凶兽们沉默站在旁面,看着这个一向斯文内敛的万妖王悲痛欲绝。
山石滚滚,任谁也看不出来,这个地方昨天还在欢庆,他们举酒言欢,冰释前嫌,热闹的声音传出很远很远。
所以,你说的明天只是一个借口,你把一切都算好了,只是为了支开我!
骗子,骗子,哪有什么明天……
皎鳞一手已经插在了石头里,墨绿色的眼眸仿佛要裂开,心头剧痛,一口精血喷出,刚好撒在面前的相思断肠红上。
血液蜿蜒,顽石迸裂。
花开了……
番外2
季节更替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可自万崖的主人离开后,漫山遍野的海棠就再也没有开过了。
风失去了祂最宠爱的孩子,也是从那之后,崖顶永远呼啸,高速旋转的风刃无差别攻击每一个人,祂已经疯了,只想守护住这片土地。
这里有她仅存的痕迹……
为了保存纪念,同时不伤害周边居住的魂兽,新的首领下令:以万崖十里内为中心,所有魂兽迁出,不得进入。
是的,你没有看错,新的首领。
星斗不可一日无主,更何况那个人统一的又何止星斗一片森林,为了彻底完成她的目标,曾经的万妖王自然而然成为新的首领。
“咯吱咯吱…”
松鼠抱着不知道谁的松果,团在树底下啃,它已经半开灵智,知道这片地区游荡的传闻。
不远处就是禁地,比核心区还要禁止的地方——最起码后者还可以凭借实力打进去,前者除非坐到魂兽界第一把交椅,否则连靠近都不行。
这些古怪的命令来源于那位不愿称王的新首领,他是上一位亲自选定的继承人,哦,她是我们魂兽最后的王。
最近首领来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想来是有什么烦心事?
松鼠不懂这些,它只拥有趋利避害的本性,在听到积雪摩擦的那一刻,便跳下不知道窜哪里了。
随着距离拉进,面容清晰起来,来人一袭长袍,墨绿色长发被发带束好,整齐垂在身后。
他没有使用魂力,一个人,一把伞,就这样慢慢走着,穿过这片松树林,经过沉睡的海棠花,直到熟悉凌冽的峰顶。
在进到里面前,皎鳞先拍了拍身上的细雪,尽管在万崖永不停歇的风中,什么都不会留下来,他还是习惯这样做,好像某种仪式。
踏入某道红线,风之法则更加明显,遥遥几步前就是她下坠的地方,现在被一柄骨刃取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