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春霖(129)
两人连说话的机会都难。
也不知道翟以霖是否发现了这一点。
发现了怎么不来找她呢?
还是真的不想找?
也对,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之前她错以为翟以霖对她的特殊是出于男女之情,她也用不同的目光看待他,沉寂了许久的心,好几次因他而雀跃。
最后发现,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场空想。
景和春原本还挺气闷的,翟以霖有时候的举措太容易给人带来错觉了。
可后来认真审视了一遍,自己也有问题。
她还是太闲了,才会有心思想这些。
这几天,她好好反省着自己,还不能重新以寻常心态对待翟以霖。
算了,反正程乾宇会说,她就不再赘述了。
…
兄妹之间的“默契”不太凑巧地在这件事上冒了出来。
景和春与程乾宇都以为对方会告诉翟以霖,便都没主动提起。
程乾宇在家庭教师的耳提命面之下,不情不愿地投入学习的苦海;
景和春懊悔自己之前那不合时宜的少女情怀,清心寡欲,潜心复习。
以至于翟以霖都忙完了,反倒还看不见他们的人影。
等他知道这件事时,是秦至晟再次找上门的那天。
久旱盼云霓
秦至晟再次登门的这回, 翟以霖一个人在家。
体面地接人进屋,倒盏热茶,端到这位表弟眼前。
翟以霖动作慢条斯理, 举手投足尽是轻松——不, 是轻蔑。
秦至晟没有立刻接, 死死盯着他, 表情逐渐有些绷不住。
翟以霖早知他此行目的,却装得这么平静, 无非就是等着他开口。
几个月来, 这人总是用各种理由推辞、戏弄,完全没把他的诉求当回事, 直到现在还居高临下地吊着。
秦至晟越想越来气, 好啊,算他先挑事, 他今天非要打开天窗说亮话。
“哥, 我拜托你的事也有小半年了啊,没听到你这边一点进展,这贵人就是多忘事, 你是不是给忘了啊?”
茶杯孤零零地在空中悬了好一会儿,客人不喝, 翟以霖只好将其搁在桌面。
清脆的碰撞声后, 他闲闲掀眼, 一阵正经地反问,“哦?谢谢提醒。”
秦至晟快被气死了,还好意思在这儿装呢, 他可没时间耗下去。
“让你们借钱给我买名额,你们不借;让你们给我通关系, 一点声响都没有,一直拖到现在——翟以霖你存心的吧?不想让我高中顺利毕业就直说,都是男人,能不能给个痛快话!”
瞧他这幅狗急跳墙的样子,翟以霖轻呵,“这才刚来,茶都没凉,你就暴露本性了?”
“我不借你钱你倒是想明白了,你怎么没想到,当初你求我的时候,我也是压根没答应你么。”
“哈,你现在说不答应,早干嘛去了?”秦至晟气得骂了句脏话,边说边抄东西砸过去,“我现在才知道,你这个杂种玩意儿这么能装!”
翟以霖偏头躲过,陶瓷烟灰缸“砰”的声响震彻室内,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他们家没人抽烟,这只烟灰缸是一个爱好古玩的叔叔淘来的礼物,作为摆设一直放在客厅。
秦至晟管他珍贵与否,他现在正是气头上,“上次找姑妈借钱,本来都答应了,听说你在她面前哭了一顿,我们到嘴的鸭子才会飞——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指定就是在她面前演呢。”
“那你呢?”翟以霖气定神闲,“你这段时间在他们面前一副改过自新的模样,现在是在做什么?”
“刚才你摔坏的东西三万四,我都不稀得让你赔,免得到时朝我们家借钱。”
语气里的嫌弃不加掩饰,真真实实地让秦至晟急红了眼。
又拿起刚才为他斟的茶那盏茶,他作势浇下,“我们俩半斤八两,你有什么优越的,信不信……”
“倒。”翟以霖甚至鼓起掌来,“你倒吧——不过好心提醒,我们家的东西,你一个都赔不起。”
“并且这里,”他扬扬下巴,示意,“有全天监控,我要是心情好,交给他们几个长辈;要是心情不好,送到警察局,让你不用高中毕业就能安排好下半生。”
秦至晟这时开始害怕了,嘴上却不服软,“翟以霖,你不过是个扫把星,你得意什么?当初就是因为怀了你,秦家才一蹶不振,爷爷才会去世……”
他激烈的言辞戛然而止,整个人被掐着脖子摁在墙上,一时动弹不得,就算这样了还断断续续地骂着,“靠——你、你大爷的,你说的这里有监控,不然我早动手了……”
“你怎么不看看自己?一家的寄生虫,成天好吃懒做,毫无自我生存能力,遇上你们一家才算我倒了八辈子霉。”
翟以霖手臂青筋暴起,他的耐心也一点点耗尽,“我这几年对你们算是仁至义尽,要是再不识好歹,从此之后一条活路都不会留。”
“你别忘了,这个家,我做主。”他语气渗着不可一世,“我想报复你,就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用的是“报复”。
仅仅两个字,就把记忆拉回童年。
同在一个屋檐下,他们的世界天差地别:一个遍体鳞伤、受尽残虐;另一个光鲜亮丽、万般宠爱。
如此差距就算了,秦至晟当年还落井下石,见不得他能过上舒坦日子。
任何能用来打人的东西,都在翟以霖身上各处落下过,而秦至晟在晚上会恶毒地划开伤疤,用盐水淋上。
那时候,翟以霖身上找不出一块完好的皮肉。
好在他自我愈合能力强,不然怎么会只有背后那些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