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春霖(136)
“我想让你趁早断了梁凯的念想,便找了这样的借口,顺便还能打消你对我的怀疑——我那时根本不愿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不,现在也不愿。”
“为什么不愿意说?”她眼眶泛红,不依不饶追溯原由,“你总要给我一个说法,就算不想开口,你为什么又说别的话误导我,试图算计我对你的感情?”
少年沉默地看着她,景和春的情绪在这一刻几近崩溃,“我们之间好不平等,只要你一句不想,我就可以被蒙在鼓里。”
凭什么呢?
他的故意欺骗,害她的心思弯弯绕绕地摇摆,以为自己是自作多情,他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你那么聪明,猜不到么。”翟以霖扯唇,自我嘲谑,“我不敢告诉你我的曾经,不敢让你知道我真实的品性,不敢让你知道我对你,从来就不是什么邻家兄妹的纯真情谊——
这一切就仅仅只是怕你生厌。”
连亲生父母都不愿接受真实的他,他不奢求景和春与这样的自己在一起。
所以他会把完美无瑕的面具戴一辈子,他会像个正常人一样情绪稳定、温和有礼。
只要她愿意接受,只要她永远不拆穿。
景和春听完他的解释,更加不t满,“你不用说了,你这根本不算喜欢。”
她用绝对而极端的字眼将他的心意全盘否定,翟以霖盯了她半晌,艰涩眨动眼睫,哑然失笑,“为什么?”
“你开始把我当可以利用的棋子,后来把我当需要捕获的猎物。”
突然想到什么,她声调倏然低落,“真正的喜欢是不会一步步算计对方,不惜任何代价,企图让爱慕对象落入自己陷阱的。”
“芽芽,我对你来说是陷阱吗?”
景和春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自不觉地往后退,再往后退。
她扭过头喃喃,“翟以霖,你好可怕。”
他像是被这句话伤到,目光轻晃,随后抬步上前,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颤着声追问到底,“为什么这样说我,哪里可怕?”
他明明从来没有伤害过她,“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景和春紧着牙关,缓缓抬眼,目光闪躲看向他,“你不要再过来了。”
他瞬间颓然,不可置信,“你在躲我?”
“不是很明显吗?”她强忍着情绪,冷下声,“这是对我自己的保护,也是对你的。”
她语调中的温度直逼零下,“我们以后保持距离吧,你等会儿就走,翟以霖,我们之间没有其余可说的了。”
一听她要赶自己走,翟以霖偏不应,步步靠近,将两人的距离缩至最短,不容任何缝隙。
语气急切地挽留,“为什么,芽芽你告诉我好不好,你不喜欢什么我都改,你不要这样……”
他握住她肩膀上的双手在颤抖,景和春侧头,看到还贴着减张器的左手掌心。
“那你别碰我。”她从喉间挤出一句话。
翟以霖整个人顿住,他垂眼,眸中划过数种情绪,错综复杂,是静止之外唯一的翻涌。
他迟迟没动。
景和春沉静的表情出现裂痕,无名怒火从某个神经末梢一直蔓延至全身。
倏然握拳砸向他,一点一点把他往外推,“你不是口口声声要改么?我就是讨厌你接近我,讨厌你碰我,讨厌你和我说话……”
抬起手臂向他挥去,起落之中,每次都是结结实实的一下。
翟以霖一声不吭地承受,看她越打越气,额头渗出细汗,很快又用没伤的那只手握住她的腕。
被她轻而易举地单手控住,她恼羞成怒地挣扎,这一刻才意识到两人体型差距之大。
翟以霖只想让两人心平气和谈谈,景和春不遂他意,手脚并用地将他赶走。
她的力气不小,翟以霖对她又不设防,双手很快挣脱出去。
混乱中的一推,让翟以霖踉跄一步后失去重心,紧接着往旁边书桌栽倒。
眼看着他要和桌角发生磕碰,她眼疾手快地将他往另一个方向扯。
两人一齐摔下,双双跌落沙发座椅,好在材质柔软,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等终于缓过来,景和春气不过地看向他,鼻尖翕动,嘴唇咬得发白,动作迟缓地又一挥手。
翟以霖倏然偏过头,指着自己的脸颊,“来,打,往这打。”
她动作凝固,迟迟没动,又听到他说。
“只要你解气,怎样都行。”
她没吭声,手没有落在他的脸上、亦或是身上。
翟以霖抬起薄白的眼皮,见到的却是她安静抹去眼角泪水的画面。
她眼圈红红,没发出一点声音,用手背反反复复地蹭,眼泪却像是开了阀的水,止也止不住。
翟以霖神色顿住,内心倏然化成被切成半块的柠檬,滴滴点点淌着酸水,在那瞬间慌了。
“都、都说让你别碰我了……你的手上还有伤,加重怎么办……”
她带着哭腔。
一对上她的双眸,看到她泛红的眼尾,翟以霖就在心里宣判自己认输。
他规规矩矩地松开手,退开身子,语气夹杂慌乱,轻声开口,“……景芽芽,你别哭,我不疼。”
翟以霖拿来纸巾、自觉背过身的那一刻,景和春对他的熟悉感逐渐复归。
好像只有在这种细节中才能确认,他的体贴、温和仍是真实存在的。
两人在沉默中都冷静了许多,过了良久,翟以霖试探问:“等我手好了,我们就和从前一样行吗?”
他已经做出退让,手伤恢复的这段时间,他可以听她的话。
景和春没说话,避开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