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春霖(144)
时隔许久与他单独相处,景和春原以为会陌生、会尴尬、会排斥,预料的这些情况却没出现。
只因处于这种风雨交加的绝境,而他刚好不离不弃地守在身边,这样的吊桥效应,让她内心筑起的铜墙铁壁塌陷几分。
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有翟以霖在身边而带来的安心感。
她也说不出,总之是其余人都无法替代的。
“等雨势稍微小点,我们就打车回去。”
翟以霖带她来到刚才休息的贵宾厅,环境比外面稍微好些,他给景和春找了个薄毯,又让人接了杯温水,“你先休息会儿,想玩就玩,想睡就睡,要走了我叫你。”
景和春莫名看楞了。
对上她怔怔双眸,翟以霖动作一顿,倏然有些心慌,“怎么了?”
“翟以霖,”她轻声问,“哪个是你呢?”
这是真实的他吗?她觉得好陌生,又好熟悉。
他心虚地抿唇,默了半晌。
“我对你,永远是这样。”
说完这句之后,又陷入长久沉默。
景和春闭眼小憩,本打算稍作休息,没想到真睡着了。
醒来之后,睁眼就对上某道炽热目光,景和春脸颊一烫。
他目光一瞬不眨地盯着她,还能面不改色递过来一杯温水,这才避开视线。
景和春面色泛红,帮忙接过,无意触碰他的手指。
她没有察觉,默默想着,难不成他这段时间什么也没干,就光看她睡觉了?不无聊吗。
内心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她都懒得质问。
反正翟以霖现在脸皮厚,说不会还会承认得挺正经。
暴雨迟迟不停,过了一小时,也只有稍稍减弱的趋势。
翟以霖担心耗得越晚、越不容易回,早就开始打车。
一连启用好几个软件,把价格翻了三五倍,经历过好几次接单又取消,总算是在八点半打上了一辆。
景和春随手刷了会儿微博,淮宁今夜的这场暴雨上了热搜,引发了不少喜闻乐见的段子。
有所高校的下沉式操场逐渐灌满雨水、爆改游泳池;有个住宅小区排水不到位,路面都能抓鱼了;还有网友们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的下班方式……
她看的时候还只是纯乐,等真正走到机场门口才发现,真实境况是多么骇人。
暴雨如注,密密麻麻地砸落,不见一丝缝隙,形成了层层雨墙。
车就停在不远处,两人已放弃了打伞,打算速战速决。
景和春刚打算迈步,翟以霖突然脱了衬衫递过来,“稍微挡挡。”
“啊,你拿着吧。”她苦恼道。
“我不用。”翟以霖态度坚决,“你不要我就扔了。”
她总是犟不过他,只好接着。
仅百来米的路程,从头到脚却湿了个透,雨水带着秋夜的沁凉,寒得人刺骨。
两人沾染一身雨水上车,司机大哥也没说什么。
雨刷器矜矜业业地工作,却是徒劳无功,接连不断的雨水泼向前挡玻璃,前方的路模糊一片。
幸好当时让王叔提前回家了,这也太难行车。
景和春庆幸完,又开始担心起这位司机大哥,“师傅,咱们这能行吗?”
大哥乐天派地笑着,听这口音是北方人,“甭担心!我这辆是咱是国产最牛叉的硬派越野,能涉水的!”
听他这样信誓旦旦开口,景和春还是忧心,目光紧紧盯着周围。
他们是真在水上行车了,不,准确得说是行船。
性能倒是真如大哥所说的“硬派”,半个车身都在水里了,他们内部还是干干净净,没进一滴。
就是行驶得极慢,不知要猴年马月能到家了。
景和春内心还是急着,却没有办法,下意识扭头看一眼翟以霖,视线像是被灼烧一般,又猛然弹开。
靠。
她难得骂了句脏话,脸烫得要烧起来。
□□啊?
她都不愿想此刻是什么丢脸模样了,还维持着最后的面子,僵直着上半身,目不斜视。
脑海中却不断闪回刚才的画面,无袖背心,宽肩窄腰,薄肌冷白皮——这单拎出来都是绝杀吧?
“芽芽……”
“——你先闭嘴!”她反应极大地打断,没敢扭头看,红透的耳尖却暴露无遗,“保持安静,别过来,别打扰大哥开车。”
司机大哥:“……”
本以为维持着这般势态,耐心等等就能回去了。
怎料刚才还言辞凿凿的司机大哥,倏然开始唉声叹气,歉疚地透过后视镜看着两位小客人。
“小伙、妹子……挺不好意思和你们商量个事儿,你们定的位置太远,这车再能耐也行不动再远了,不然等会儿给你们找个酒店或者旅馆下,成吗?价钱都好说,主要是我怕送了你们啊,我回不去了!暴雨天,咱们互相体谅下,实在对不住!”
两人其实都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翟以霖好说话地点头,“行,价钱我照常付,看您是新车,多出来给您洗车。能送到这儿我们已经很感谢了。”
司机瞧他一眼,“懂行啊!”
“恰巧听说过这台。”翟以霖自谦开口。
上个月才发布的,就算是第一批车主,用到现在也还算新车。
刚满一个月就拉出来接客,还遇上这么艰辛的一战。
真不容易。
景和春听他解释完,忍俊不禁。
紧接着意识到自己被他逗笑,倏然又假装不在意地板起个脸,扭过头轻哼一声。
“怎么?”
她没吭声,把他已经湿漉漉但起码能稍微遮点的衬衫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