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春霖(146)
两人浑身湿透,再不冲个热水澡估计会感冒。
景和春抿唇,又提起刚才的事,“那我们还是再开一间,这样睡不了。”
淮宁已随气温的骤降而迈入秋季,不适合像夏天一样打地铺;
除此之外,套间里也没有宽敞的沙发,完全不够他一个逼近一米九的男生睡一晚。
景和春抱着商量语气同他开口,自认为算是耐心。
翟以霖好似没听到这句似的,“你先去洗,我给你找毛巾。”
她好言好语开口,半晌却没听闻一句回复。,顿时有些生气。
心里的火瞬间蹿上来,她纳闷着,不知他为什么要这样略过她的问题。
于是,景和春也不答他的话。
突然蔓延的沉默,如洪水般淹没咽喉,带来窒息感。
他偏过头,目光躲闪,景和春这下笃定他今晚所有举措的意图。
在机场不肯离去,在前台要把两间换一间。
她是单纯到什么地步,才会再一次相信他,上他的当。
“翟以霖,你故意耍我的吧?”
被点到名字的人抬眼,眼眸在昏暗卧室中漆亮,隐隐有闪烁的光。
翟以霖苍白反驳:“不是……大晚上,我不放心你。”
景和春算是听笑了。
“你又凭什么认定,我和你在一起就安全?”
直白且不留情面的话足以让气氛降温。
沉默蔓延。
翟以霖一言不发,维持原来蹲在她脚边的姿势,没被这阵仗赶走。
两人好像在暗暗较劲,谁也不肯让一步。
景和春忍无可忍,扬声,“你怎么就这么不爱听话,难道非要赖在我身边么?”
明明她一切都是为他考虑,他却偏偏不领情。
他的拇指在她踝骨上摩挲,带着丝丝缕缕的痒意。
翟以霖仰头,清俊眉眼毫无遮挡地在眼底展露,以一种臣服姿态,浑身湿透,眸底像含着一汪水,“芽芽,先去洗澡好不好?”
景和春吃力地从他掌中抽出,踝关节被掐红。
翟以霖瞬间松开,不忍心再以强硬手段把她拉近。
她只是垂眸看过来一眼,他却能在微毫细节中发现态度的变化。
她又对他筑起高墙。
他起身,凑近不断后退的她,克制着没再触碰,手臂线条紧绷。
景和春被他逼至墙边,翟以霖没再上前,终于承认,“是,我就是在赖你。”
“……你对我怎样都行,就是别赶我走,行么?”
生怕哪句话让她不顺心,翟以霖句句小心翼翼。
猜到是一回事,听他亲口承认又是一回事,她真是头一回见这么死皮赖脸的他。
景和春气得够呛,想到两人之间各方面的悬殊,不禁冷哼,“我能对你怎样?翟以霖,谁玩儿得过你?”
每听到她连名带姓的称呼,都能让他的心刺痛一下。
“芽芽,别这样叫我……”他也被问得一愣。
随后颤抖地握住景和春的手。
“你可以打我、骂我,你要是不开心了,对我怎样我都绝不还手。我只是不想离开你,其余任你处置……”
“你觉得我做得出来么。”她扯出荒谬的笑,“你不记得了,我说过最不愿的就是看到你受伤,不喜欢你拿自己身体来玩笑,那就更不可能对你做这些。”
翟以霖随之一震,呼吸起伏着,“好,之后不会了芽芽,我保证,我向你保证。”
他语速极快,低哑声线中夹杂一起焦急,“我也可以很听你话的,只要你让我留在身边……你做什么我都同意,你说什么我都愿意。”
“你会听我话?”她嗤笑,停顿片刻。
翟以霖几乎是不假思索点头,刚欲开口,又被她刻薄冷漠的话给打断,“你是狗么?”
少年的表情有一瞬的凝滞,这句话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如愿看到他被噎住的表情,景和春轻扯唇角。
她突然来了兴致,身上防备的刺儿根根卸下,向他眨眨眼,玩味开口。
“你会像狗一样听话吗?”
那双眼睛灵动地笑着,终于找到了有意思的事,她不觉得在羞辱,不觉得哪里荒谬,所以理直气壮地紧逼。
“你应该不知道吧,”景和春凑近,同他耳语,“我一直都觉得你聪明,忠诚,像一只边牧。”
顽劣。
任谁看了这幅场景,都得双颊涨红地骂一声顽劣。
景和春本人也承认,确实有点过头。
她扶着他的肩膀,轻轻向外推,从少年与墙的桎梏中挤出来。
手放下后,她不着痕迹地在身上拍了拍,语气很不走心地道歉。
“不好意思啊。”
木了半天的翟以霖,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
“我知道。”
“……什么知道?”
“你把我当狗,我知道。”
景和春皱眉,像是在质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是她听错了吗?
她转身回头,模样怔然地看着他,半晌无言。
翟以霖轻轻握住了她手腕,冷不防地将她的手掌搭在了他的头顶。
漆黑的发还沾着雨水,被洇出墨一般的浓,这样一颗湿漉漉的、柔软的脑袋就放在她的掌心之下。
这回,神色错愕的反倒是她。
在景和春出乎意料的目光中,他先是极为缓慢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随后脑袋向前探,倏然凑近,埋进她的脖颈之间。
浑身湿透,紧紧相贴。
无限接近于零距离,这样的姿势太过犯规。
他湿润的发、熨烫的身体抵着自己,截然不同的两种温度、触感,让景和春一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