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春霖(30)
另一边的人流中,景和春跟个国宝似的被一群男男女女围着,像是在说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讨论得十分激烈。
嚯,人缘还挺好的。
程乾宇酸溜溜地在心里嘀咕着。
这时,一个男生从后面扶住他的轮椅,“嘿,宇哥,我才知道你家妹妹是从乡下来的呀?”
这人叫王辉徽,家里是暴发户,性格很耿直。
程乾宇原本是不屑于和他玩的,但王辉徽对他很狗腿,时常为他吹嘘,拍马屁的功夫十分到位。
他就勉为其难地让王辉徽跟在他屁股后面了。
但王辉徽今天说的这话让他不太舒服,程乾宇压了压眉眼开口。
“你才知道啊,她就是从乡下来的一个小土——不对,你怎么知道?”他的分贝骤然拔高,“谁跟你说的?”
王辉徽摸了摸脑袋,还不明白他的语气不对:“大家都这么传的呀。”
程乾宇眉毛拧得都要打架了。
“靠?”
另一边。
景和春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着,同学们的热情让景和春有些受宠若惊。
有一个男生心直口快地问,“景和春,农村生活是什么样的,感觉如何,差距大不大?”
景和春也不介意他的直白,“当然大呀,不同的环境利弊当然不同。不过我认为,在乡下过童年超超超级幸福!”
“春天追蝴蝶、采野花,夏天下田摘瓜、去池里捉蝌蚪,秋天大丰收、去山上野炊,冬天能生火烤红薯,做竹筒饭……”
大家发散地问了她许多,景和春耐心回答。
不论大家的揣测出自善意还是恶意,只要大家知道实情之后如常待她,景和春便不当回事。
偏偏有郑霏菱这样刻薄的人,认定景和春刚开始就是在含糊不清地装。
景和春在大家热闹的讨论中,听到她的声音。
“哼,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这么热情。”
景和春的话音戛然而止。
她的目光越过人群,精准落在不远处的郑霏菱。
周围的气氛倏然僵硬。
有人跟她一样听到了,有人没听到,但几乎所有人都是看着景和春,等待下一步动作。
景和春此刻大脑也是空白的,她气得太阳穴突突跳。
具体是冷脸警告还是撕破脸皮她没想好,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景和春从不觉得自己哪儿土了,如果她是针对她生长的环境,那更不能忍了。
在家被程乾宇说,在外面还要被这样一个根本不相熟的人说,她——
等等,程乾宇……有程乾宇在,她为什么要自己出手?
骂她土包子,那和她沾亲带故的程家算什么,程乾宇算什么?
就算她能咽下这口气。
最要脸高傲最不可一世的程乾宇能忍吗?
她唤回理智,在余光里看到愈走愈近的国际班。
突然扬起一个牵强的笑容,朝那边高声召唤。
清亮的声线隐隐带着一丝破碎,景和春眸中晃着委屈的光——
“哥哥哥!这里有人说我是……”她刻意停顿,声音越来越小,“她说我土,还骂我土包子。”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景和春自己都要佩服自己,这谁看了不心酸地挤出两三地柠檬汁来。
正窃喜着压制嘴角,等待她那便宜哥哥推着轮椅过来。
余光乱窜着,却遽然一凝,她傻愣愣地停下了,一时忘了卖惨。
因为,在景和春喊出“哥哥”的那一刻。
最先做出回应的人,不是刚刚就已经注意到她的程乾宇。
——是翟以霖。
前一秒还在远处和体育老师沟通,等她说完的时候,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她身旁。
少年的气场对现下每一个人都有作用效应。
他面容冷峻,阔步而来,以他的身份,像是过来秉公办理。
“怎么了?”
景和春抬脸看他。
她没想让他来的,就是怕他作为学生会长会难办。
可翟以霖最终站定在她同侧的后方,单手虚扶她的小臂,像是安抚。
中间是划分两方阵营的楚河汉街,他毫不犹疑地立在她的地界。
明晃晃的昭示,她的对立面亦是他的世界之外。
只要他站在这儿,他的意向就永远和她统一。
无雨也无晴
程乾宇赶来的时候,景和春在和翟以霖说话。
对面人不少,郑霏菱带着她的小姐妹,表情复杂。
眼前这几个涂脂抹粉的女生,程乾宇一个都不认识。
他只知道,在他和翟以霖来之前,就是明晃晃的一对多,欺负人!
……完全忽略,景和春周围也有不少关系好的热心同学。
程乾宇气势汹汹地问,“都围在这儿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什么情况,你们欺负一个小女孩有意思吗?”
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程乾宇已经发挥他的想象,脑补一出校园霸凌的大戏。
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人敢欺负到他妹头上!
郑霏菱有些无语,在心里嘀咕。
说得好像她们不是小女孩一样。
——不对,她也没欺负啊。
这不是陈述事实么,要真说欺负,她哪儿敢啊。
郑霏菱此刻还能稳着声线,面不改色为自己找理由。
“没,我们就是朋友间开玩笑呢。”她说笑着,一个劲给景和春使眼色。
她是以景和春朋友的身份和翟以霖见过面的。
开学那段时间,她为景和春跑前跑后格外殷勤,她不会连这个情面也不给?
两个人之间小打小闹的恩怨,她告家长告学生会长是不是太玩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