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春霖(7)
她终于宣布这场闹剧告终,无奈又不耐,“行,我把剩下那二十块钱给你。”
她掏出钱包,刚打算抬步过去,已经响起叮咚的到账声。
翟以霖扫了车尾二维码付款,随后收起手机,扬声,“过去了,开后备箱。”
机械女声播报数字,景和春吃惊,杏眼圆睁。
又稍微收敛,注意形象,语气还是免不了抑扬顿挫,“哥,你干嘛给他这么多!”
——哥?
翟以霖不动声色地挑眉。
一个字翻来覆地品,半晌无言。
景和春眼眸忽闪,又带着疑问的口吻,“……哥哥?”
声音清脆悦耳,像是早春破冰的溪水。
她向来是“大哥”、“哥哥”、“哥”几个称呼随意切换。
并未发觉其中差异。
而翟以霖听闻,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
倏然点头,没承认也没否认。
通过两人只言片语,他大概了解事情经过。
于是解释多给的钱,“看这位大哥业务挺多,停车等待费、雨天服务费,那我干脆多给一点,拜托他拿个行李。”
司机见钱眼开,知道遇上有钱的主了,态度截然不同,“行啊行啊,我现在就打开行李箱,帮你们搬行李。”
“不过说好了,行李搬运200!”
景和春那个蛇皮袋特别重,装了十几斤的腊鱼腊肉和农副产品。
司机憋红了脸,踉踉跄跄搬下来,翟以霖找了个人给他指路。
景和春结束手机录音,趁机拍下车牌号,突然想通。
“哥,你太聪明了,等会儿我举报他乱收费证据就更充足!”
翟以霖其实没想这么多。
他不是喜欢钱么,那就拿钱折磨他一顿。
聪明的是景和春。
少年清磁的声音带着松散笑意。
“跟紧点,回家。”
景和春拎着袋子跟他走,眉眼弯弯。
她要收回之前的言论。
他挺符合网名的。
无雨也无晴
从小区门口到程家的路上,景和春正进行一场头脑风暴。
无论是小时候的五官、说话的语气、传说中的性格——都和眼前的人匹配不上。
她五官皱成一团,冥思苦想不得解。
但知道她电话号码、要送她回家、同时是她哥的人,只有程乾宇一个没错。
这也太矛盾了。
没过一会儿,又倏然舒展眉头,露出笑颜。
管他呢。
反正这个哥哥比设想中的好,不就行啦!
翟以霖不动声色观察,余光里的少女表情丰富,喜怒都形于色,至真至纯。
很快又听到她搭话的声音。
“哥,你一下午很忙吗?我看你没在群里回消息,我以为你没时间接我,就自己打车了。”
少年默了片刻。
“忙。”
翟以霖自认为这不算撒谎。
他只是避重就轻,捡他能回答的答。
他又没说错。
他很忙,甚至每天都很忙,比程乾宇忙上几倍。
甚至为了让事情更合理化,翟以霖又补充,“下午五点才被通知来接你。”
可不是么。
程乾宇五点才哼哧哼哧转着轮椅找到他。
“这样啊,”景和春点点头表示了解,心中抱怨全无,乐天派地哈哈一笑,“过程曲折,但还是接到了嘛。”
景和春并未察觉端倪,不假思索问:
“我怎么感觉你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我一开始都没认出来是你呢!”
翟以霖饶有兴味。
“哪儿?”
景和春同他解释,“我记得你小时候是单眼皮,眉毛喜欢紧紧皱在一起,嘴唇总抿着,看起来很凶,感觉下一秒就要骂我了——对,你小时候脾气一点也不好,总是对我大喊大叫,还用鞭炮炸过我的衣服,那是我难得在过年买的新衣服呢,你记不记得…t…”
翟以霖在心里感叹她记性好,还能把那么小的事情翻出来。
弯唇听着,她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景和春跟着少年的脚步站定在一个大院前。
目光越过古朴恢宏的大门,院内白墙黛瓦,典雅气派,她不自觉张唇,略有吃惊,“好漂亮!”
这片区域和其余的独栋建筑不同,两幢别墅周围划分出一道院子,占地面积也更大,造景也更加丰富精细。
入院可见亭台楼榭、璧山曲水,浓稠的中式韵味散溢在眼前,与其说是住宅,不如称为一步一景的古典园林。
而庭院中心的两栋徽派建筑,显然就是舅舅一家居所。
绕过鱼池、穿过月洞门,景和春跟着翟以霖到了其中一栋别墅面前。
景和春在这路上安静了许多,忙着见世面,没再想起刚刚的话题。
走到正厅,不见舅舅舅妈。
沙发中间坐着一位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
甚至有点眼熟。
那人听到动静,却不抬眼。
景和春只当对方不认识她,才会这样没有礼貌。
“哥哥,”她仰头问,“这是你朋友吗?”
要说翟以霖心理素质有多好。
就是在这时候,他也能一本正经点头,“嗯,从小一起长大。”
“——?”
坐在沙发上的程乾宇早已进入战斗状态,心里正默念着“小土包即将到达战场”,听到两人对话骇然抬头,不可置信反问,“哥?”
“知道叫人了。”翟以霖毫不客气地应下,当程乾宇在叫自己。
镇定自若继续开口,“还有你妹,你不打声招呼?”
“?”
“?”
这回轮到另外两个人震惊。
景和春:我怎么是他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