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春霖(98)
她要找到翟以霖,现在就要。
…
礼炮轰鸣,烟花绽放。
欢闹之外的海边礁石,暗不见光的一方天地也被照亮。
少年身姿如竹,脊背宽阔,却孤零零地站在最高处。
融入无边的夜,显得些许落寞。
翟以霖被着震彻云霄的声响惊扰,他抬头望,不远处飞去的无人机在五彩缤纷的烟花照亮显现,展落一道荧光横幅——
「景和春,我喜欢你!」
他愣神片刻,很快沉下眉眼,嗤笑一声,感到些许不可思议。
翟以霖打心底觉得老土、无趣、又荒谬。
鄙夷完,他的戏笑消失在无尽的夜。
却迟迟没有收回视线,仍仰着头看。
直到脖子都酸了,还执拗着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只牵强地扯唇。
其实还有些碍眼,他想着。
翟以霖再次扯唇,露出苦笑。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枯萎零落的蓝黑色,像是全篇采用冷色调的劣质电影。
烟花的暖光一下又一下地亮起,如同反复开关的灯,作弄着、奚落着,将他的苦境暴露无遗。
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仰望着,偷着、窥探者别人的亮光。
他会就这样看她走向别人吗?会是班上那个姓谭的蠢货,还是让他成了替身的竹马?
烟花轰隆地炸响,翟以霖瞳仁酸涩地赏了会儿,抿唇,低头垂眸。
一瞬间却撞进一双璀璨温暖的眼睛,意料之外。
突然,世界被抽成真空。
分贝降下来,四周安静无比。
他失神地盯了会儿。
像凝望一双淬火后的琉璃,崭新、炽热、蕴藏鲜活生机。
景和春也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小口小口喘气。
眸中那晶莹细碎的光越来越多,她笑眼弯弯地张唇,却发不出声音,像是力竭之后的短暂脱水。
只剩下一个口型。
「翟以霖——」
“我在。”
他的眼眶一瞬间热了。
紧接着,听到她终于开口,说出一句足够让他心颤的话——
“我、我终于……找到你啦!”
热闹人群之外的地方,这片荒凉地界只剩莹然夜光。
不可言说的情绪却在静谧环境中凝聚流动。
广袤天幕下,汹涌海面边,少男少女无声对望。
表白者无果,燃烟者无名。
本该领奖的冠军缺席。
这一刻,好像所有人都在找景和春。
但她一路风尘仆仆,找到了黑暗中的他。
翟以霖突然觉得什么烟花、什么苦境都抛在脑后。
只要她来,他的世界就一瞬间变亮了。
久旱盼云霓
为期五天的研学转瞬结束。
学校简直毫无人性, 没有最抠只有更抠。
竟然让学生在篝火晚会收场之后连夜乘车回淮宁。
这样昼夜兼程、丧尽天良的安排,大家不约而同地想——
不会就只是为了节省最后一天的住宿费吧?
踏上回乡的高铁,到家只能在凌晨之后。
除了满腹牢骚之外, 大家更多的是念念不舍。
这几天正是一年一届的高考。
回去他们就是新高三了。
离毕业只剩下一年, 接下来的生活肯定是被复习和考试填满。
这样一同出去游玩的日子, 一去不返。
毕业之后, 更是连人都聚不起。
能像从前一样一起坐在教室里的机会都没有,别提出去玩了。
果然, 一到晚上, 情绪就容易泛滥。
也就结束个研学,却让人思维发散地联想深远。
同学之间相视对望, 面容皆是惆怅留念。
连打打闹闹的心都没有了。
高速列车在静谧的夜色中飞驰, 如同在茫茫黑暗里穿梭运行的宇宙飞船。
这一车厢坐的都是学生,却出奇安静, 有几个人已经沉沉睡去。
景和春依旧坐着靠窗的座位。
她转身面对窗户, 将脑袋贴近玻璃,鼻尖、额头触及一片冰凉。
外面漆黑一片,偶有霓虹灯光, 却转瞬即逝。
好奇地观察了会儿,景和春失望地收回眼, 转而看向旁边的翟以霖。
她打量的目光很大胆, 一点也不避着当事人, 像是要故意叫人发现。
翟以霖没闭目养神,也没翻看书本文件或电子产品,眼睫安静垂落, 无目的地看着某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发现景和春停留过久的目光之后, 他适时回神,本想牵起唇角问她怎么了。
柔软的触感猝不及防地覆上他的手背,景和春两只掌也包不住他一只手,此刻却最大面积地覆盖,眼神关切。
陌生的暖源向他肌肤传递,翟以霖愣怔片刻。
他想起曾经看过一项科学研究。
尽管女性体核温度平均高于男性0.3℃,但手的平均温度却低了2.8℃。
在某些夜深人静之时,他曾设想过景和春的掌心是如何冰冷地握向他。
以极致的温差,带来酥爽的快意。
光是想想都让他头皮发麻。
可每次真实的触碰,都让他发现,她整个人的身体是很温暖的。
两人之间的肢体接触其实很有t限,翟以霖会尽量避免自己占她便宜的机会。
最多不过她中暑那次,他用毛巾给她擦遍身体裸露出来的部位,物理降温。
他早就发现,景和春整个人都是热乎乎的,再加上哪儿哪儿都软,就像是抱上去手感很好的小猫小狗。
景和春将手握上去,其实只是下意识的举措。
安慰身边朋友时,这个动作能给人温暖和力量,她不假思索就这么做了。
“哥,你好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