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雪之冬[破镜重圆](116)

“门就在那儿，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陆渊望着顾漪冷酷的目光，眼底笑意渐敛，再没有人比顾漪更擅长惹他生气了。

他也想如一片温润的云雾，以温柔的姿态浸入顾漪的世界，但她的内心却已冰封千里，所有名为多情的水汽进入，注定落地成霜，靠近不了她分毫。

陆渊和顾漪目光于虚空对峙，无人退让。

良久，陆渊感受着透心凉的失望，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顾漪，我为了你更换常住地，一次次拿命救你，忍受无名无份，迁就你的反复无常，你现在让我走？”

看着陆渊逐渐漠然的神情，顾漪感觉自己的脑海中此刻混乱无比，过往的记忆纷飞而来。

宴会上得知陆渊来时内心自然而然的雀跃，手术室外那个风尘仆仆的拥抱，还有时间往前推得更前，除夕夜他们在警报声中的吻，山野里兵分两路的逃亡......

她的理智告诉她，有些东西在失控的边缘，可身体里如浪潮席卷而来的情绪，令她恍惚。

原来她与陆渊之间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了吗，原来她现在想起与陆渊有关的，脑海里剩下的都是他的好了吗。

不知怎的，顾漪鬼使神差地尝试开口解释，声音有些低哑，“我...”

可是她内心仍旧处于极度混乱，无数的记忆纠缠成理不断的线条，加上困倦迭加，她头一时疼得厉害，忍不住抬手捂上前额。

看着顾漪这样副回避的模样，陆渊无声地叹了口气，哪怕心脏酸涩得发疼，但他并不决定就此含糊带过。

陆渊扯开顾漪挡在脸前的手腕，平素漫不经心的黑眸，此刻却是前所未有认真。

“顾漪，谁说自己爱慕虚荣需要撑场面我都可能会信。”

“可如果是你，我不信。”

顾漪猛地抬眸，先于理智一步强烈的第六感，预示她要阻止陆渊说下去。

顾漪一边用力将手腕脱离陆渊的桎梏，一边沉声警告：“别说了！我现在非常需要休息了。”

嗓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漪望着含笑着的陆渊，这一刻他像魔鬼。

她听见魔鬼说：

“你从来不是能忍受依赖除自己以外任何人的人，过去不是，现在也不是。”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潜意识里或许有点想我了。你见到我，也是欢喜的。”

“对不对？”

来造作啊

那天晚上, 顾漪没能成功阻止陆渊说出最后那句话。

陆渊说她喜欢上他了。

然后她是怎么回的来着？

唔，好像是大方承认，然后平静阐述如果不能令她动心的感情, 她也不稀罕玩。

陆渊望着她，眼底的笑意如寒芒。

他撂下狠话, ‘顾漪, 你玩不过我的。’, 转身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自此两人没有过一句话的交流。

顾漪阖着眼帘, 仰靠在办公室里的老板椅上，手背搭在额头上，趁着中午难得的罅隙里闭目养神。

她已经连着几天没休息好了，因为恒天的股权融资进行到关键节点，一切统筹都需要她最后把关, 可一旦闲下来，思绪却不受控地飘向陆渊。

果然, 智者不入爱河这句话是永恒的真理啊。

她想不通陆渊为什么这么能作, 一如她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重蹈覆辙。

平心而论，陆渊在各方面都堪称完美情人，他不仅外形、资产条件优越无比，还有个有趣的灵魂——他学识非常渊博, 各种极限运动与她合拍。

当这样的人愿意为你倾尽温柔与心思，没有谁的心境会无丝毫的波动。

当听到陆渊说出那句话, 她一直暴力镇压在心底的感情终于得见天日。

那一刻, 她不知是痛苦震怒，还是‘原来如此’的解脱。

亦或者更简单一点, 她现在就是一整个‘爱咋咋地’的摆烂。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顾漪缓缓睁开眼, 揉着眉心拢回思绪，沉声道：“进。”

来人是夏悦，神色带着焦急，语速飞快地说：“顾姐，恒天那边的人说他们方总临时出差，需要推迟签购日期，延迟至下个星期一。”

顾漪对此有所预料和备案，只淡淡点头，“好，我知道了。”

“您...”夏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是知道顾姐和郁亚的对赌协议的。

顾漪看着小姑娘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禁失笑摇头，“既然如此，那你们今天就早点下班回家吧。连着加班这么多天，也该好好休息了。”

“好的，顾姐。”夏悦期期艾艾地点头，末了她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关心道，“顾姐，您要保重身体啊。”

顾漪笑着点头，给了小姑娘一个放心的眼神，“去吧。”

办公室门重新合上后，顾漪笑意渐敛，冷冷盯着桌上恒天融资的企划案。

什么临时出差，估计就是恒天那帮人得到风声，想要坐地压价趁火打劫罢。

而隐藏在幕后的虎视眈眈的豺狼还有几数尚未可知，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顾漪长长呼出一口气，看了眼时间，心想今天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明天需要紧急新增预案了。

她处理完剩下的工作，大致整理了下桌面，拎了包给自己提前下班。

坐到车上后，叮咚弹出一条消息。

顾漪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划开锁屏，看到是谁发来的消息，放在换挡手柄的右手一顿，停住了。

是霍停风。

两人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初始的验证消息。

霍停风：【顾大美女今天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