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雪之冬[破镜重圆](125)
距婚期还有一段时间,能出的岔子可多得是。
景悟又说:“还有,Amelia小姐已经给您打了六次电话了,您需要亲自回复一下她吗?”
陆渊微微蹙眉,揉着太阳穴,一边漠然地道:“你看着应付就好。”
景悟低头应诺。
魔都。
病房之中。
江涵紧闭着眼,虚弱地朝顾漪摆了摆手,“这有护工,你也待了一个多小时了,回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不用在这里无谓地浪费时间。”
顾漪将手中最后一颗葡萄剥好,放在盘子中央,拿了张纸巾擦干净手,才低声说:“好的,妈妈。”
她不想在这样的情形下忤逆江女士,白白惹得她不快。
顾漪起身,望向江涵的目光中带着戚然,“妈妈,那我明天再来看您。”
江涵依旧没有看她一眼,对她的话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道:“去吧。”
顾漪转过身,用力闭了闭眼忍住泪意,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
她摸出手机,一看号码又是个陌生的。
犹豫了半秒,顾漪还是选择点了红色的圆圈。
看着屏幕上消失的通话界面,不知怎的,她心里无端生出几分惊悸。
没事的,她挂断的说不定只是骚扰电话,陆渊日理万机哪有心思放在一个女人上。
顾漪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她背上双肩包离去,按下门把手,迈出门的一剎那,第六感在冥冥之中发作。
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姿倚在墙边,她僵硬地转过头去,就像恐怖电影中僵尸的扭头动作,看清来人的面容的瞬间,恐惧比自男人投下的阴影先一步到达,几乎在将她所有理智吞没。
陆渊t?
陆渊怎么会来这儿?!
“顾顾。”男人慢条斯理地站直身子,露出一个温柔到诡异的笑容,“多日未见,你也该想我了吧。”
顾漪浑身僵硬,毛骨悚然。
原来她自以为的得渡苦海之涯,到头来却只是命运对她玩了个恶作剧。
而剩下的一切也成了理所当然。
三天后。
夜晚的NY机场。
一架湾流平滑降落跑道,驶入停机坪。
随着机舱门缓缓拉开,舷梯最高处现出一对牵手的男女。
男子身型高大朗阔,女子修长窈窕,远远看去两人好似神仙眷侣,般配极了。
陆渊看向身侧的顾漪。
女人形容憔悴苍白,精巧的下巴塞进英伦红的围巾里,红色更衬得她脸色比雪还白上几分。
她正偏头眺望着,眸光渺远,仿佛一团随时会散去的雾气。
就像一幅瓷画。
看着这样不复从前灵气的顾漪,他下意识蹙眉,握着顾漪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可是被攥的人却恍若未觉。
于是,陆渊伸手捏上顾漪的下巴,不容拒绝地将她脸转向他。
顾漪先是一僵,随后又沉默地顺着他的力道转过来,大概是因为不甘,唇瓣被主人抿了抿,多了点血色。
大风刮过,仰着脸的她不禁眯起眼,睫毛微颤着,像受惊的蝴蝶。
这副精致但静止的画终于灵动起来了。
陆渊心下舒畅了些许。
他放轻柔语气问道:“顾顾在看什么呢?”
顾漪淡淡地敛下眼睫,“没什么。”
陆渊直视顾漪的眼睛,像是在与她保证什么的语气,“很快都会好起来的。”
顾漪只冷冷扯了下嘴角,以作回应。
陆渊碰了个软钉子倒也不在意,只弯了弯那双狭长黑眸,好脾气地笑说,“那我们走吧。”
顾漪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坐上了低调奢华的豪车,尊贵地过了海关出了机场。
又过了三天。
广袤的庄园后院中,是一片繁复秀丽的人造园林。
在其深处的一个八角亭中,一位婀娜的少女斜倚在栏杆处,独自听着恒温系统造出的泠泠泉流。
不一会儿,便有一位身穿燕尾服的金发管家趋步而来。
管家微微欠身后,面上显出露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道:“顾小姐,晚饭时间到了,陆先生让我转告您,今晚怕是赶不回来陪您用餐了。”管家顿了顿,觑了眼她的神色。
顾漪只“嗯”了声,没有说话。
管家见状继续卖力地介绍道:“今晚是约翰主厨操刀的法餐。请问您需要在此处用晚餐吗?”
顾漪缓缓收回目光,随后轻声道:“不用了,我等会就回去用餐吧。”
“好的。”金发管家再次对她欠身,悄无声息地退下。
顾漪面无表情地望着管家离去的背影,心想她也是享受上锦衣玉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上流生活了。
什么积极自由还是消极自由,财富自由才是永恒的真理罢。
这么看来,她也算是少走十年人生弯路,直接一步登天了。
真好,对不对?
毕竟与魔鬼做交易,虽然承受了献祭灵魂的代价,但也获得了无上的荣华富贵呢。
顾漪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只是,她缩在衣袖里的掌心中,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弯痕里,已渗出颗颗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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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死若生【故雪】
顾漪也没想到, 这么快便再次与Amelia相见。
未婚妻小姐一身鹅黄色的高定套装,踩着香奶奶家的羊皮米白低筒靴,在景悟的引路下来到庄园。
不过Amelia一改先前的大小姐的作派, 连她那看起来天生的高傲骄矜的气质,都妥帖地被收进她那友善的笑容里。
态度好得不得了。
因为未婚妻小姐是来道歉的。
顾漪把自己靠进柔软的高脚椅中, 望着眼前跟芭比娃娃一样精致的女子, 甚至有些想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