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我的情绪稳定吗？嗯，说话！(126)

“老师怎么样？”

泷本垂着的头缓缓抬起，他面上像是失去了血色，苍白又虚弱，定睛看清是夏一才勾起温和笑意。

黑衣上看不出伤势，她伸手扶起泷本时才摸到一手温热湿润的液体，他肩膀受伤不轻。

“倒是没想到......两个都来了。”他轻声呢喃。

“老师，我们先离开这里。”夏一没听清，但形势不容耽误，她略有些焦急，架起泷本就要走。

“等等......”泷本意味深长瞥了她一眼，像是有话想说。

夏一心领神会，转头朝着覆面特警开口：“特警先生，你们的人伤得不轻，不如自行乘一辆车。我来亲自护送老师。”

有特警正想开口阻止，被青年伸手拦下，他向几名受伤特警低声说：“你们伤势不轻，先回去治疗。泷本先生交给我。”

她闻言视线移向泷本，男人朝着自己轻轻点一下头，表示不介意明弦同路。

黑色轿车驾驶座的青年，在三人上车后就果断发动离开。泷本先生状态不太好，他坐在夏一、明弦中间，看上去很是虚弱。

覆面特警在车上简单检查他伤势，肩上面积不小的灼伤，正血流不止。他熟练拿出随身携带的急救药品，简单对其处理。

“去异能署医疗部.......也只是拖上一点时间。”

男人仰靠在座椅上，脸庞虽已随着年龄增加柔和不少，但还是能隐约瞧见其年轻时锋利的五官和凛冽的气质。

泷本目光像是在虚虚看着什么，又幽幽开口：“孩子，我想出海。”

也不知是在向谁说，明弦缠绕止血带的手僵了一下，夏一敛下眼思忖了会儿。

“......好，”她应了声，抬眼扬起声线说：“老秦，去未光码头。”

黑色轿车倏然调转方向，朝天启市南面驶去。

“劳烦特警先生转告异能署——老师另有安排，已秘密离开天启。以后......不用再费心。”

未光金滩码头，夏一凑在覆面特警耳畔压低了嗓音，说完两人视线对上，一个略有一些木然，另一个若有所思。

“咳咳——”

被搀扶的人发出声响，才令两人目光错开。夏一走到泷本另一侧搀扶，他像是轻声说了什么。

“你们也不差这一会儿。”

漆黑夜色里，全黑喷气艇行驶于无垠海面，从岸上看，似乎无事发生。

喷气艇两侧，“噗呲”水花拍击声时不时响起，因是临时使用，船上并没有充足准备，夏一只找来水和营养液分给几人。

船上只有他们四人。老秦在驾驶室；其余三人待在船舱休息室，明弦像是极为疲惫，上船接过营养液后轻叹一声，就开始向柯以珂发信息汇报情况，内容......极尽简略,大致和夏一交待那些差不多；泷本靠在沙发上，伤势止血后脸色像是好了一些，只接过水默默抿了几口，出神般也没再说话；夏一今晚第一次收起感知，她脱力般趴在窗边，黑瞳像是和外面漆黑融合，手指挤压着营养液包装袋。

各自都经历了一连串凶险，三个人倒是谁也没多顾着谁，疲惫的各自神游起来。

明弦蹙紧眉头喝完营养液时，异能署任务也终于告一段落。情况汇报完毕，接下来——算是他的私人时间。

他卸下面罩和眼镜，又捋捋浅金发丝，像是又变了一个人。

休息室此时极为安静，他扫过像是早已神游天外的两人，内心更加确信——邮轮那晚的异常不是错觉。

他们两人之间，确实有令自己不适的相似感。

不仅仅是外形。单从外貌，夏一的黑瞳黑发是夏家标志性的特征，无可非议。但有泷本在旁对比，两人无论瘦而高挑的身形、不时尖锐的眼神，还有那副不管别人死活的发呆神态，都极其神似。

两人那种对一切颇不在意的疏离态度，更是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夏一的父母和祖父虽然都已不在人世，但夏家最重血统，连旁支都没有机会冒头，更别提继承人了，她的身份应该不会有有纰漏。

精致的眉头紧了紧，明弦内心迷惑不已。随着水花被船身拍开的声响，绮丽眼瞳又定定望向窗边的人——

黑瞳怔怔朝向窗外漆黑放空，像是什么也没想。黑发搭在肩上，白色发尾掩藏其中四处乱翘，她眼下乌青透出疲惫。青年勾了勾唇角，也对，她今晚可不比自己轻松。

之前明明也清楚自身处境并不安全，却还是要驱赶自己离开。像是和泷本并不太亲厚，最终还是不放心赶过来......

明明想要吓跑自己，他折回来后，两人又那么平静相处了几天。

她有哪里不正常吗？明弦觉得不正常的该是自己才对。

明知道这种接近的“风险”，却还是不能控制......

她就是她，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

青年眉头松开，像是终于自一场迷雾中走出，眼中冰蓝闪烁。明弦恐怕自己都没发觉，自己脸上的笑意，像是要溺死人般的惑人。

不满意我的出海？

凌晨了吗？原来已经出海几个小时。

自己只是交待老秦往远处开，他设置的行驶速度倒是逐渐减慢，船舱里平稳无比，几乎快感觉不到正在行驶。

夏一并不知道老师在想什么。

答应带他出海、帮他避开异能署，都只是因为感觉那是他的目的。

自己来都来了，老师想怎么做就随着他好了。

他好像......就要抵达尽头。

夏一不由得想到演奏会第二天，探望他时那番话——

“如果那是我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