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她走回到沙发前。

两人之间隔着半个房间。

“离我越远，在你眼里，我就越能永远新奇。”唐淑晨抬眸望他，淡淡地说，“一旦走近，相处久了，都是鸡毛蒜皮。”

陈左直直走过来，对上她眼眸。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他提了提嘴角，“你有一种云淡风轻的洒脱。”

唐淑晨浅浅一笑。

“因为洒脱才被你喜欢么？可真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哪有什么洒脱，或者，那洒脱潜伏已久的身份浮出水面，变换成刺在你心上的匕首也说不定。”

胸腔左侧，在他听到这句话之后，陡然一颤。

“你不要总是这么语出惊人。”

陈左喉结一动，深深看她。

“不然，我会想要心甘情愿给你刺，几刀都行。”

Chapter 99

“哇，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信念感可以啊。”

唐淑晨叹服地往后仰了仰，抬手敲敲墙上贴着的演员招募海报。

“你有兴趣演戏吗？”她说，“我这里有个角色很适合你。”

“是你的男一吗？”

陈左挑眉，“是的话，我随时可以。”

唐淑晨知道他在一语双关，无奈地白他一眼。

“有必要每句话都表白吗？”

陈左倏然笑了笑，缓缓吸气，然后抬眼看她。

几秒之后。

他轻轻地说：“我是认真的，你总不相信。”

“我也是认真的。”

唐淑晨看回他，没有笑。

她在彻底拒绝他。

陈左了然，因此，失意又无可奈何地笑了。

她只想搞事业，他自己却恋爱脑了。

“你别这么严肃嘛，搞得我有点害怕。”他委屈又带点抱怨。

唐淑晨无语失笑。

“少来。”

他垂头靠坐在一边，语调调侃道：“等会儿我从这里回去，你不会抬手就把我删了吧？”

唐淑晨皱眉瞪他，“不会。”

“那可不好说，能甩我这么多次，你这个女人，心也不是一般的狠。”

唐淑晨又气又想笑。

还“你这个女人”，跟她演霸总网剧呢？

她没好气地又白他一眼。

“唉。”陈左示弱，但不甘心，又有些可怜巴巴，“当不成情人，当朋友总可以吧？”

“当然。”她拖着语音说。

“那我约你吃饭的话，你会出来吗？”

“当然。”

“去那种没有三个钟头吃不完的餐厅，你愿意吗？”

看他讨价还价，唐淑晨嗤笑一声。

“不忙的话，当然愿意啦。”

“唉。”

陈左长叹一声，一脸落寞同无奈，“你就那么喜欢工作？”

没等她回答，他又说：“算了算了，你好好干吧，有什么需要我的，一定要告诉我，我能做的都会帮你。”

说完，又提防她耍诈似地补了一句：“诶，除了让我演戏。”

唐淑晨扬起嘴角，眼里再度闪现狡黠光彩，朝着他一抱拳。

“兄台，小弟能结识您这样的大度之士实在是生平之幸！不如……”

“停！别说你要跟我拜把子啊，过分了，新时代不兴这个。”

唐淑晨笑。

“别误会，我是想说不如再饮一杯餐后咖啡，兄台意下如何？”

陈左无语。

“本青年才俊跟你往来数年，在你那儿就混了个兄台，真是……”

他无奈地摇头。

一刻钟后。

两只半空咖啡杯摆在茶几上。

窗外是渐浓夜色。

唐淑晨打开拉门，走到露台上，拿出手机对着远处夜景拍了一张照片。

然后，她转过头，对着跟出来的陈左说：“你看这个场景，虽然是一天的结束，但像不像一个故事的开始？”

陈左没说话，也拿出手机，打开前置，举在身前，将自己和她置于屏幕内。

“你看这两个人，像处于故事的哪个阶段？”他问。

镜头里，唐淑晨压了压嘴角，走进一步，点了下屏幕上的调转符号。

画面瞬间切换为后置摄像头拍到的街景。

她说：“人物是为主题服务的，托物言志，要看你志在何方。”

还是要搞事业是吧。

陈左轻叹，自嘲似地，再度笑着摇了摇头。

……

农历年后，剧组遭遇了首次危机。

南薇之前谈好的投资方，因为突如其来的市场波动，其中有几个单位集体半路撤资，导致资金骤减百分之三十五。

这对任何剧组，尤其是小成本剧组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面临着职业生涯中前所未有的挑战，南薇急得暴走，整天24小时电话不离手，一遍遍拨打给潜在投资人，四处奔波寻找新的投资方，但每一次都失望而归。

时间一天天流逝，原本就充满压力的创业之路，焦虑也在不断升级。

唐淑晨还在忙着拍摄前期的一堆琐碎事宜，到了晚上，别人可以收工，她和南薇又继续开会想办法，夜晚的每一分钟都变得漫长而煎熬。

一周后，就在南薇崩溃之际，一道灵光划过唐淑晨脑海。

她再三考虑，拿起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几秒后。

对面接起，话筒里传来他低沉的一声：“喂。”

有一瞬犹豫。

还是下定决心。

“你的机会来了。”她说。

他在电话那头轻轻一笑。

“你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你的信任和眼光。”

“怎么说？”他问。

转身看着办公室墙上的电影概念海报，唐淑晨缓缓开口，问道：“陈左，你要不要投资我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