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深观众(39)

实话实说，他陈萧真的无能为力。

因为陈萧比前男友帅气年轻，满足了白栀的某些虚荣心，并且从不提任何要求，白栀一度曾对陈萧颇为满意，但她看不出陈萧有任何实力或上进心。

陈萧也不想跟她一起出国。她白栀那么现实的人怎么受得了，当然另觅出路。得知学校有交换生项目，可自己不符合申请条件时，白栀还跟他闹脾气，抱怨过他都不帮她。再后来，就是南薇和唐淑晨都知道的名场面，她午夜献吻教授家公子。

成年人之间，你情我愿。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万事靠自己，对自己够狠，陈萧反而敬白栀是条女汉子。

五个月后，白栀搞定申请，跟陈萧说，她可能要出国了。

陈萧说，你开心就好。

暑假的时候，白栀发微信给他：我累了，分手吧。

陈萧回，好。

他难过吗？

大三开学后，无论是大排档宵夜当晚的消沉，还是那天在路边说着“不如死了”的话，不过是在周围有白栀朋友和外院同学的情况下，演好一个用情专一的好男人而已。

表演为情消瘦苦，是陈萧对每个和他名义上交往过的女人的最高礼遇和至高尊重。

不管她们虚情或假意，他不介意，又谈何用心。

没料到，同时在场的唐淑晨却当真了，她认真地打他，令他甚是意外。

陈萧知道，他在唐淑晨心里有一席小小的角落，毕竟多年老友。在她面前，素来无意塑造完美人设，却不料她会这么看重自己，对他有着他家人都没有的珍视。

嘴里绽开血腥味时，他才不禁去想，自己是有多烂，才会把唐淑晨逼到打出这一拳。

那天，唐淑晨走之后，陈萧对着她的背影苦笑。

为什么自己总给她留下这种印象？

别人眼里英俊潇洒、深情专一的陈萧，在她唐淑晨眼中，不过是个蠢笨愚痴、不务正业的烂人。

为了情情爱爱就寻死觅活的，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大概是这种心态吧。他猜。

唐淑晨气他什么，他完全能了解。

所以，当他去找她时，他先说了对不起，她一下红了眼睛，愧疚地低头不敢看他，那一刻，他本想揽她进怀里。

但正因为那一拳，陈萧忽然觉得有些惭愧。

人家对他当真是一片赤子之心，他却总作非分之想。这种惭愧感，从此之后，时常出现，仿似教导主任一样，看管他的一言一行。

不过，最近屡屡失灵。他总是忍不住靠近她，想要看仔细一点，希望跟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点也好。

“走啦。”

唐淑晨的声音，将陈萧从脑海拉回现在。

散会后，三人走到楼外，在门口闲聊。

“这个白栀真不简单，跟她学学也不错，不过，唉，”南薇故作遗憾，“谁叫我太重感情，为了我家贝勒，还是把机会让给别人好了。”

“你绩点也不够吧，”陈萧一旁拆台，“谈什么让啊，大言不惭。”

“你闭嘴！”南薇跺脚，“咱们系教授怎么没儿子呢？”

“不是吧你？”唐淑晨皱眉看南薇。

“哎呀，有的话多好呀，我——”

“咳。”陈萧故意清嗓子，打断南薇。

“你别出声，说到你痛处啦？”南薇翻个白眼，继续跟唐淑晨说，“我先勾搭教授，待时机成熟，就找机会撒娇，‘哎呀，教授，人家不想努力了，您缺儿媳妇吗？’”

唐淑晨无奈地摇摇头。

“你完了。”陈萧插着口袋懒散地说。

“呸呸呸，我大吉大利。”南薇叉着腰，“怎么，你生气啊？”

“生气的肯定不是我。”陈萧冲南薇身后扬扬下巴，“你那个，还没被你统一思想的男朋友，站那边儿半天了。”

南薇猛地转身，见到三米之外不怒而威的北乐仁，一脸惊吓，缓缓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你让我闭嘴开始。”

“你什么时候那么听我话了！”

……

日落时分，余晖映照，晚霞满天。

唐淑晨和陈萧走在梧桐树下，间隔稍微大了些。后面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从他俩中间穿过，走进了路边的体育场。

陈萧好奇心旺盛，拉了一个人打听，才知道是天文协会组团看流星雨，听说今晚这场百年难遇。

陈萧问唐淑晨：“你看过吗？”

她摇摇头。

他说：“我也没看过，去凑个热闹？”

体育场里，除了天文协会那帮人，还有和他俩一样看热闹的，一伙一伙的，或在草地，或在观看台，坐等奇观。

陈萧找个台阶坐下，试图闲聊。

“绩点天天叨叨出国出国，怎么没听你提过呢？你不想出去深造一下？”

“不想，”唐淑晨盘腿坐着，“我妈想我怎么办？”

“兰姨那性格……未必吧。”

“啧，”唐淑晨瞪他，“你怎么不出国呢？”

“你出的话，我就考虑一下。”

“别太欺负人。”

陈萧笑笑，说：“你毕业打算干嘛？”

“拍电影啊，从高中开始就惦记干这个，能做得了这行当然好啦，”可她又叹气，“唉，现在干这行也挺难吧……”

听出她的顾虑，他干脆说：“嗨，干什么不是干啊，赚钱生活呗。”

见唐淑晨不出声，陈萧又说：“你不喜欢钱？”

“我？我可喜欢死钱了，”唐淑晨笑，“谁会不喜欢钱啊。”

她望着天，又说：“冰雹、陨石、飞机、鸟屎、失恋的人……你说，天上掉下来那么多东西，为什么就是不掉钱呢？要是不是流星，是百年难遇人民银行扶贫专场之巨额人民币从天而降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