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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224)

作者: 年可 阅读记录

见她沉默,戚清婷终于换了口气:“若是县主与他认识,便就请县主最后替清婷给他说声抱歉吧。”

“周全,是个踏实本分的年轻县尉,他能入京,约是为了述职,这时节述职,一般是有功绩者,想来荣县在他的治理下定是有了不少进步。”严之瑶缓缓道,“他为人正直,兢兢业业,亦生得清秀,并非可憎恶之人,尚书大人并没有替你挑错人。荣县山清水秀,民风淳朴,亦适合修养身心。”

戚清婷听着,终于有些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想问出些什么,才发现嗓子发紧。

“他既是来同你相看的,总不该这般回去。若是你亲自去,以周县尉的气度人品,也必会原谅。”

说完,严之瑶转身。

“你什么意思!”戚清婷唤住她。

“戚清婷,我对于你,曾经不算是一个好的朋友,而今,已经做不成朋友。但是我想,若曾可言友,我应该也希望你能离开是非,去一个新的地方,活出一个新的人生吧。”

“严之瑶!”

只是这一次,严之瑶并没有再停下。

六月廿六,晴,宜嫁娶。

县主府前一日的送嫁酒热闹到了半夜,严之瑶都不知晓严琤竟能请到这么多的人来参加,他分明是在京中无甚朋友才是。

后来才晓得是倪老将军带着人来的。

说是要替父亲一道送她出嫁。

倪老将军如今赋闲在家,却是张罗了许多父亲的故友与相识来,说是送嫁,其实到了明日,那也是要做t裴家的座上宾的。

可严之瑶仍是高兴,严琤也高兴。

应是高兴的吧,严之瑶甚至半夜还听着他唱起歌来。

是很久很久以前,岑州的民间小调。

唱的却是诗经的桃夭。

“桃之夭夭啊,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呀,宜其室家。”

……

醉了酒的兄长就坐在她的院外,来来回回唱着的却也只有这一句。

她终是忍不住走了出去。

“后头的呢,怎么不唱?光是这第一句。”

严琤却吃吃地只仰头望着她笑。

“后边的,我背不出来了。”

“你学识真差!”严之瑶过去,与他坐在一起。

晚风熏,搅得人心下柔软。

严之瑶微微闭上眼,严琤也学着她一起仰面被风吹着。

须臾,耳边似是传来很淡的一声笑:“以前,她也这么说我。”

睁开眼,严之瑶扭头。

“哥。”

这一声过后,头顶便就被压上了一只手掌,粗糙得很,轻易就把她的发给揉乱了。

“你都多久没叫我哥了,没大没小的,”严琤也睁开眼,笑得眼中闪闪,“阿瑶,你幸福吗?”

严之瑶吸了吸鼻子:“嗯!特别幸福。”

“那就好,”严琤撑着手往后,仰头看着星空,“哥哥很高兴。”

天上月,地上人。

所似不过此心同。

情与卿同

兄妹俩静静坐了半晌, 忽听得喜婆哎呦一声:“县主可得就寝了,明日天不亮就得起来呢!”

严琤伸手一推:“快去吧。”

严之瑶知道他没有醉,即是如此, 回去的时候她仍是叮嘱琴戟去送些醒酒汤。

露华已经燃了香笼在窗下,见得人回来,喜气洋洋迎上。

“小姐,这是侯府送来的凝神香, 怕是小姐今夜睡得不安稳。”

说着, 她近前些:“少爷说, 明日诸事繁杂,小姐必得睡好。”

严之瑶失笑:“他也不怕我用了这香, 睡晚了误了时辰。”

“少爷还说了,误不了,小姐尽管休息, 大不了他来直接抱着小姐上花轿。”春容插嘴, 面上却是嘻嘻笑得欢。

这话,倒当真是他讲得出来的!

“好呀,你俩跟他一头的是吧?!”严之瑶一个个点过去。

几人正闹着, 喜婆也跟到了屋外:“县主, 还有些事情老身得交待几句呢, 可莫要嫌老身烦。”

“这是哪里话, 进来便是。”严之瑶坐下。

喜婆长得富态, 哎了一声就麻溜近前。

她看了看屋里的两个丫头,似是犹疑一下,却还是继续:“今晚县主就寝后, 可就不要下床了,明晨老身过来伺候县主绞面, 届时……”

喜婆说了许多,严之瑶认真听着。

好像上一次,也是有喜婆这么同她交待的。

只是从未入耳,这一次,她却觉得这一道道的礼序,不过是一遍遍的郑重宣誓。

听来也丝毫不觉厌烦,有些细节处,她甚至还要再问一问。

比如跨马鞍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比如踏蒸时候若是踏不准垫地的糕该如何云云。

喜婆倒是头一次碰见这么好学求知的新娘子,先是一愣,而后便就更殷勤地解释起来。

等到基本流程都已经明确,严之瑶才舒了口气,准备起身。

不想喜婆却是拦住了:“县主,有个事情,却还没机会同你讲。原本也不当是老身来说的,只是……只是镇西王毕竟是男子,所以将此事托付于我,还请县主再稍等一下。”

“还有?”严之瑶狐疑,已经很晚了,“是什么?”

喜婆也知道时候不早了,也顾不上房中的丫鬟,直接道:“自然是这洞房之事。”

霎时,露华面色僵住,春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她扯住。

“那……那我们出去等。”

严之瑶也反应过来,她一把抓住了要溜的丫头,有些尴尬地望向喜婆:“这——这便就不学了吧。”

“可是镇西王……”

“你不说我不说,兄长不好意思问的。”

喜婆为难了半刻,却听得县主已经咳了一声:“以前义母曾也与我讲过的,喜婆不必辛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