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48)
这——
胳膊却是被蒋氏一搭,她看上,前者微微笑着:“雨停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
二人刚一出屋子,成叔便就捧着一根棍子进去。
严之瑶一惊,扭身去看,却见小厮已经关了门窗。
“义母,义父他这是?”
蒋氏没回头,拍了拍她:“无妨,孩子皮紧了,就该教训。”
可……可听那意思,这些事情,若都是少爷做的,岂非是为了帮她?
既如此,她怎能坐视不管?
“哎呀!”
里头开始叫唤,严之瑶猛地上前。
“之瑶。”
她回头,瞧见蒋氏淡淡摇了摇头:“来,我与你说。”
蒋氏站得端直,分毫未管里头人声。
严之瑶未动,她听得棍棒加身的声响,越发确定里头是真打。
“他自小习武,又是军营回来的,你义父这些年少有锻炼,他若是想躲,自然逃得掉。”
闻言,严之瑶才察觉出什么,半晌,跨下台阶与她并行。
“义母的意思是,他故意不躲?”
“他是懂事的孩子,这是该受的。”
虽说她一直知道少爷欠揍,可如今当真听着,竟是说不出的难受。
可蒋氏执意如此,她只能跟上。
行出院子,她才终是忍不住:“义母,他哪里做错了?”
自己的孩子,哪里有当真下得去手的,也只有离了那院子,蒋氏心下才稍微缓了些:“怪我们,这些日子你在府中,我们却没能与你说这些。其实都是往事了。你可知,如今的圣上,他并非是太后亲子?”
“听说过,”严之瑶点头,这个兄长提过,说是皇上的母妃犯了大错,他是在冷宫出生的,出生不久他母妃便就去了,到了八岁才被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娘娘接了出来,记在了名下,“不过,陛下待太后亲厚。”
蒋氏微笑:“自然的,可这亲厚,是因为太后常年礼佛,不干朝政。更因为太后一族,从不掌实权。”
这对于严之瑶来说,属实不易消化,可隐约她仍是听出了话音。
片刻,她道:“可是裴成远,没有干政。”
“傻孩子,你可知,舆论可救人,亦能杀仁?”
“……”
“操控舆论,就是最大的罪,”蒋氏替她顺了发,轻轻道:“有些事,王公大臣皆可做得,但是裴家,碰不得。”
严之瑶惊道:“陛下查出来是裴成远做的?他……”
“没有,他做得很好,查不出关节。”
“那义父……”
“但错了,便是错了,这是家训。”
举个例子
蒋氏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之瑶,你如今说话倒是全然好了。”
她一提,严之瑶也将将意识到,前些时候说话还不能完全连贯,需得断了句,今日竟是流利许多。
“你再说两句我听听?”蒋氏有些激动,完全忘记了方才屋中的声响,“好比……好比你心悦什么样子的男子?我们也好替你多相看些。”
再说两句并不难,可她补上这一句,严之瑶瞬间哑了。
对面,蒋氏一瞬不瞬地巴巴等着她开口。
一时间,竟是进退两难。
“我……没有什么想法,全凭义父义母做主。”
“哎呀,这是真好了!”
蒋氏一开心就拉着严之瑶的手道:“哪里能全听我们的,你既是唤了一声义父义母,我们又怎么会罔顾你自己个儿的心意?原本呢,倘若是没有那南戎横插一杠子,我与你义父确实能好好挑拣一番,可如今迫不得已,咱们也只能抓紧时间定一下大概。
“而且陛下既然开口要给你择婿,这宫里头也会来人打听的,你且与我先说说,届时我回话的时候,也不至于与你的意愿相悖。”
严之瑶有些受宠若惊,经由之前那道惊雷的打击,她实在不是很敢相信如今的陛下是当真会考虑她的意愿。
约莫是猜出她的心思,蒋氏笑了:“放心,便是走个流程,你的意见也是重要的。”
她言之凿凿,叫人信服。
严之瑶沉默半刻,不是故意扭捏,实在是心悦什么样的男子这个问题她从来未曾思考过,此前没有人问过她,后来父兄离去,于她而言,似乎这种问题更没有了思考的必要。
此时蒋氏全无顾忌地同她说起,委实等于出了个巨大的难题。
“我……我不知道。”
蒋氏一愣,片刻方道:“嗐,是我欠考虑了。不如这样,我且举几个例子,你听听?”
二人已经走到了听雨阁,严之瑶伴着蒋氏坐下,拒绝不得只能点了点头。
说是举几个例子,其实蒋氏也是觉得挺为难的,毕竟这京中的公子们多是多,她实打实接触过有了解的也没几个,还得挑典型。
沉吟半晌,她道:“此前你应当见过的,那探花郎寒邃如何?”
兜兜转转,竟是到底还是绕到了他身上。
严之瑶伸手拿了茶盏,如果一定要对这男女之事有过思量,那么寒邃也算是第一个吧,毕竟前有兄长叨叨,后又有那日他入侯府,她便是再疏忽也会过心的。
所以此间听蒋氏问的第一个是他,她接得顺遂:“文雅有礼,端方君子。”
“确实,”蒋氏点头,又观她神色淡淡,像是纯纯评说却分毫未有不同,心道怕是对这一类不算心悦,便又问,“我此前也听闻过你兄长的名声,是个爽朗少年郎。”
斟茶的手一振,几不可察的颤了颤,严之瑶将茶盏端给蒋氏,温和道:“哥哥自小就跟着父亲上阵杀敌,豪爽有之,却也鲁莽,不过,与这般性子的人相处,该是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