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娇(64)
对此,宋枕棠并不意外。
裴皇后自十几岁入宫之后,便再也没有回过裴家,甚至为了不落外人口舌,都很少召娘家人进宫。
宣成帝知晓爱妻谨慎,因此每逢夏日避暑、秋日围猎这样离开皇宫的日子,都会特意宣召郴国公府陪侍左右,有时甚至还会将裴家的姑娘们接入行宫来住,以宽慰裴皇后对亲人的思念。
想到一会儿还要见裴之娴和裴之婉,宋枕棠便没有让人化太浓的妆,只随意敷了点粉,又抿了口脂装点气色。
萧琢从浴房出来的时候,宋枕棠正在挑选手腕上的首饰。
桌上排了一列粗细、材质、样式皆不相同的镯子和手链,萧琢粗粗一数,大约有二十来条。
他对于首饰头面等东西向来是一窍不通,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打算到屏风后面穿衣裳。
未料宋枕棠竟会叫住他,“萧琢,你说,我戴那个好看?”
萧琢只得走过去,看向那一排金光灿烂。
金的、银的、玉的、珍珠的、玛瑙的,粗的细的,天然的、镂空的……各式各样让人眼花缭乱。
宋枕棠拉着袖口伸出手腕,递到萧琢的眼前,让他对着她今天的衣裳颜色对比。
不料萧琢根本没看,一眼便挑中了其中的一个红宝石手链,拿起来递给她。
宋枕棠怀疑他只是随意挑了一个,“这么快?”
萧琢见她不接,也没说什么,他亲自捉住宋枕棠的手腕,仔细地将挑好的手链给她戴上。
他挑的这条是由两根极细的金丝链条构成的,上面嵌着数十颗大大小小的红宝石,尾端坠着一枚栩栩如生的垂枝海棠。
手链系好之后,宋枕棠收回手,不算很宽的袖口遮住手腕,只有海棠花若隐若现。
萧琢用食指轻轻拨弄了一下垂落下来的海棠花,虽然没说什么,却似乎意味深长。
宋枕棠无端有些脸红,她拉了拉袖子将手链遮住,看着只穿了一身中衣的萧琢,催促道:“快去换衣服,一会儿就要开宴了。”
萧琢只当没看出来她的羞涩,顺从地去换衣服。
平湖秋月离着万寿圆并不远,走路一刻钟就能到,但宣成帝还记得女儿身上伤处未愈,早早就派了轿撵来接,就等在院子里。
宋枕棠一出去就瞧见了轿撵,她没有矫情地拒绝,扶着紫苏的手上去,然后去看萧琢,道:“你也上来吧。”
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这应当是母后的车架,位置很大的。”
萧琢看着那轿撵上的凤羽,拒绝道:“既然是皇后娘娘的仪仗,我更不能坐了。”
宋枕棠问:“那你怎么过去?”
萧琢笑了笑,说:“距离这么近,我走过去未必就比你慢。”
宋枕棠却不乐意了。
两个人一起出门的,她坐轿子,萧琢走路,这是什么道理?何况被人看见也很奇怪。
她噘了噘嘴,不高兴道:“只有太监才会走在轿子旁边,你也是太监吗?”
萧琢:“……”
宋枕棠见他说不出话来了,得意地哼了一声,她再度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这回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容拒绝的命令,“上车。”
萧琢不想让她不高兴,只得听话地上了轿撵。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皇后的车架,但总之是十分宽敞的,别说是坐两个人,就是再来两个,位置也是绰绰有余。
但萧琢平日里出行都是骑马,连马车都很少坐,此时和宋枕棠一起坐在这般精致的轿撵里,颇有些不自在。宋枕棠却误以为他是担心皇帝皇后怪罪,她挨过去,看着萧琢挑了挑眉,道:“别担心,父皇和母后肯定不会怪罪你的。”
萧琢一愣,随即笑起来,明知故问道:“公主怎能保证?”
宋枕棠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她的身后就是轿撵上的凤纹,纯金打造,映着她俏丽的侧脸,更添几分金贵。
“别忘了,你可是我昭阳公主的驸马。”
萧琢发现,自己还是喜欢看宋枕棠这般骄傲的模样,那么落落大方,那么明媚自信。
“是,臣多谢公主。”萧琢说。
他不知道自己唇角的笑是不是很明显,但可以确定的是,他面对着这样的宋枕棠,再一次不可抑制地心动了。
她是高不可攀的金枝,是干净无暇的月亮。
是他近在咫尺的枕边人。
宋枕棠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皱着眉毛纠正他的称呼,“你怎么又这么称呼我?我不是与你说了,不许称呼我为公主了,尤其是一会儿宴会上还有外人在,更是不许这么叫。”
外人。
萧琢咀嚼着这两个字,点了点头,主动改口道:“好,昭阳。”
大约是得了命令知道宋枕棠身上有伤,抬轿的小太监走得不算快。因此等到万寿园的时候,今日来赴宴的宾客几乎已经坐满了。
如今还在京城的宋姓皇族不算很多,尤其是能来今日这个宴会的,就更少了。
宴席摆在万寿园的主殿中,最上首是一方小小的高台,上面摆着两个宽大华丽的座椅,是帝后二人的位置,往下依次是两排长桌。
左边挨着高台最近的是太子宋长翊的位置,挨着他的就是三皇子宋长钰。
再往下就是宣成帝的兄弟襄南王,位置仅次于宋长钰。再往后,便是宣成帝的堂兄弟,和几位公主,他们多年来都很少露面,这次出来估计纯粹是跟着散心的。
至于最右一侧,最靠前的两个位置是空着的,宋枕棠看一眼就知道,那是给她和萧琢留着的。
而萧琢的下首则是郴国公府的人,除了老夫人没来,郴国公和郴国公夫人都在,剩下还有些小辈,裴之泽、裴之淮、裴之娴和裴之婉皆在此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