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竹马王爷后他黑化了(80)
妙仪讳莫如深,可她见多了宫中事,也多少能猜到一些。朝中世家气息尚在,慕容景掌权后都在忙着翦除这些威胁皇族的势力,可这些人不会甘心坐以待毙,被逼到绝境,定然会做最后一搏。尤其是顾氏野心勃勃,又素来与慕容景结怨,顾之恒手上还有几支武卫。再结合慕容景过些日子便要北上亲征,他走之后,长安兵力空虚,他们最有可能在彼时动手。
那她,未尝不可早做打算,到时候趁乱逃出去。
*
长明道,沈晏下了朝,正走在出宫的必经之路上。
今晨的天气略有些阴沉,空中飘洒着毛毛薄雨,直往脸上扑,长风鼓起他的袍袖,博带飘飘欲举。
他撩起一截衣袖半遮在头上,远远的看见一个穿着浅色华裳的女子站在定华门外,身子背对着他,看不真切。只觉得身姿如柳,实在是秀美。
待他走近了,那女子转过身来,冲他微微一笑:“大人安好。”
江容晚面若芙蕖,目含秋水,正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看着他。
自那日建章宫门前匆匆一别,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日子没有看到过她。他在前朝,她在内宫,不必见,也没有理由见。
沈晏的心头颤动不止,努力压抑着一颗狂跳的心,缓步上前,恭敬的一揖。
“臣见过娘娘。”
“大人不必多礼。”
沈晏抬头询问:“娘娘今日是······”
“我是来等你的。”
她说的直白,沈晏的耳根子微不可察的泛上一点浅红。
“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我想请大人帮忙。”江容晚心情迫切,无意与他寒暄,便直接开门见山道出目的,“昔日在玉佛寺,妙仪曾对我说,宫内有变,你可知道内情?”
闻言,沈晏面色一变,眼中闪过一阵惊骇。
“宫墙之内,娘娘还需慎言。”
“你放心,我无意打探你们的事,只是我不能再待在这宫里,到了那时,大人是否可以为我备一辆马车,送我离开长安。”
沈晏握紧笏板,垂眸沉思,不语。
江容晚继续追问:“看在过去你我相识一场的分上,可愿帮我最后一次?”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温和,含着一点无奈的恳求,落在他耳里,又是一颤。他知道不该心软,可由不得他不心软。
他抬起头,目光清和:“臣知道了,到时自会有人去知会娘娘。”
“多谢。”江容晚又是一笑,福身向他行了一礼。
江容晚抬头看了看天色,将一把伞塞进他手里:“天寒路滑,大人留着伞遮雨吧。”
沈晏愣怔地看着手中的伞,遥遥想起那年也是雨丝缠绵,是他与她的初见。他赠她一柄伞,如今,她又还给了他。呵,造化弄人。想着,不知怎的眼圈泛了红,看着她的背影,问出了一句藏在心底很久的话。
“如果当年,我愿意再坚持一下,你与我可还会是如今的结果?”
“大人读万卷书,应当明白,世事,从来都没有如果。”
女子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就那般消失在迷蒙微雨里。
他看着她的背影,头一次伸出手,试图抓住她。可她衣袖的一角从他指尖松松的滑过,冰冷而光滑,他终究是抓不住。
*
入夜,江容晚倚在榻上,出神的盯着案上的东西。
她的面前,摆着一包用于落胎的药,服下只需一个时辰便可见效。
深色的草药混着渣沫,鼻尖凑近闻了闻,纤长的眉便不禁蹙在一处。
有些刺鼻的味道,并不好闻。
她抚着肚子,有一瞬间的犹疑。
到底,这也是她亲生的骨肉。虽然这孩子的到来并非她所愿。
可她,却必须要亲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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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里的火盆烧的正旺, 暖意融融,值夜的宫人穿着单衣守在帘幕外,都有些昏昏欲睡。
江容晚的手心却是冰凉, 冷汗涔涔的往外冒。
她恍恍惚惚坐了半个时辰, 若说完全不痛苦, 那也不尽然。只是这个孩子偏偏以这样的方式到来,又偏偏她不能留。
水钟滴滴答答的声音撕破了大殿的沉静, 戌时了。她突然想起他说过, 不该心软的时候, 当断。
那么眼下, 便不该心软。
罢了。
她主意已定, 将草药包好, 便准备唤玉棠进来。
恰是此时,门外有人挑起了帘栊, 发出一阵珠帘碰撞的细微声响。见了来人, 宫人们都自觉的退了下去。
江容晚听见动静, 回过神来,迅速的将那包药收入妆匣下面的暗格。随后理了理头发,有些心虚的站起身来。
“你来了。”她起身去迎他。
自从她见了沈晏之后,心中有了指望, 对他的态度便和悦了些。横竖也不差这一两日, 不必同他闹的太难看,他让她做什么,她顺从便是。如此也不至于让他太过防备。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草药气,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什么, 不过觑着他的神情,并没有任何异样。但愿是没有吧。
慕容景穿着一身青灰色常服, 墨发随意的散着,腰侧不佩刀剑,只挂了块青龙玉珏,倒比往日显得平易近人些。
他含着一丝淡淡的笑,牵过江容晚的手,她也任由他握着。下一刻听得他讶异道:“手这样凉?”
“许是我穿的不够暖吧。”江容晚随便找了个借口。
慕容景看了看烧的正旺的火盆,和江容晚脖颈环着的一圈狐毛领,凌厉的眸子微微眯起,闪过一丝狐疑。
江容晚不自觉的拽紧了衣摆,有些紧张的盯着他,所幸他并未再说什么,点点头,只道了一句“既如此,明日命他们再添几个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