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竹马王爷后他黑化了(88)
“可我也说过,绝不会背叛殿下。”燕世行眸光暗了暗,又想起阿娘临终时的嘱托。母亲出身陆氏,对先太后一脉被灭一直郁结于怀,便到临去时还执意要他发誓效忠于旧族。是以,他答应了做叛军的内应。其实于他而言,无论怎么选,都是错。
他望向马上的人,笑的依旧明朗粲然:“所以食言的人应该付出代价。”
长剑出鞘,在胸前开出一朵妍丽的花。燕世行就这样笑看着仓皇下马的慕容景,慢慢地倒下。
落雪了,没有半点征兆。今年的雪似乎来的比往年都早。
慕容景仰起头,大片大片的雪落在他的脸上,冰冰凉凉的,化成了泪,他伸出手,一捧雪便立刻融在掌心,握也握不住。从前他和燕世行在兰台拥炉赏雪,何其惬意,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后来会发生的事。少年的眼神干净而明亮,是他后来已经失去却想守护的东西,可眼前,是一具渐趋冰冷的身体。
他脱下身上的轻裘,盖住了那朵涌出的花。眼见少年苍白的唇动了动,他便俯身去听。
“明时,去追回她吧。”
劫持
江容晚堕入一个虚空之境, 昏沉之中,周遭皆是黑暗。
梦中的魂魄飘飘荡荡,回到了十五岁那年的仲春。
那年春闱, 沈晏高中状元, 圣上在大明湖设宴。
她一身月白裙, 紫罗衫,扮作他喜欢的素雅模样, 挤在一众女客中看他登台受赏。
可惜那春风得意的状元郎忙于酬酢, 一直到宴席结束都没有看到她。
她心中颇为失落, 避开众人, 一个人跑到湖心的水榭, 倚着栏杆看水中的游鱼。手中还擒着一支兀自绽放的春花。
呵, 亏她还想亲手给他簪花呢。
越想越气,一赌气将那娇艳的花抛到了水中, 看着它随水逝去。
“谁家的小娘子在这里生闷气?”
一转头, 沈晏面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笑, 显然是特意寻了过来。
哼,这次可不能那么轻易原谅他。
就在她想出声呛他的时候,画面陡转,她的视线直直地穿过沈晏, 看到前方的高楼上立着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
他侧坐在窗台上, 一只腿伸到窗外,正仰头灌酒。杯中的酒分明有一部分泼洒出来,洒在他的衣襟上,他却浑然不觉, 只是空空地望着天上的一钩明月,眼中蕴藉着万千浓云。
那时候的他刚封了王爵, 正是宫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可他为什么仍然不开心呢?那道影子为什么看起来如此落寞?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飘到空中,一直到他所在的地方,听到他正对着月亮说话:
“你说,她为什么就不能看我一眼呢?”
她不由地笑,原来他t和她一样是个痴人。
她想上前拍拍他的肩,讨一壶酒与他同饮,可是他只是迷茫地转过头,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他好像看不见她。
罢了。
她撇撇嘴,再一扭头,出现在眼前的却是爹爹凝肃的脸。
“阿晚,爹求你,为了江家,入东宫吧。这是江家最后的希望。”
那怎么能行呢?她不喜欢太子,太子更不曾爱她。何况,她嫁了太子,沈郎怎么办?
她急急地想反驳,可阿爹却背过身,长叹一声。
“想我江家兴盛三代,靠的是功勋封侯,如今却后辈无人,竟沦落到需要依靠一女子的裙带才能勉强维持,愧矣。”
看着阿爹那样痛苦,她突然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不过她想,沈晏若能及时来江家提亲,陛下断断不会夺人所爱。
正盼着,沈家便送来了书信,信上“江小姐亲启”几个大字宛若惊鸿,不是沈郎又是谁?
果然,沈郎还记得他们之间的承诺。
她颤着手,惊喜又忐忑地拆开信,信中千言,其意也不过是末尾二句:
“奈何诀别,愧对卿卿”。
心如死灰,她最终还是进了东宫,又如爹爹所愿,做了皇后,江家人成了皇亲国戚,一时风光。
她这个皇后也没有做的长久,转眼又是一帮老臣跪在她脚下哭诉。
“虎狼当道,藩王擅权,臣求太后定要为先帝做主。”
她很想问问,众卿在朝中都没有办法,她一个毫无倚仗的妇人又能做什么呢?
所有人的声音混在一起,一团乱麻,吵得头痛,她突然声嘶力竭地叫他们闭嘴。
每个人都有那么那么多的嘱托,可她自己呢?她是谁?是江家的女儿,是太子的正妃,是国朝的皇后,是有名无实的太后,却,独独没有自己。
她也想挣脱一身空虚的繁华,去追求热烈的爱,去拥有辽阔的山河。可是深宫里只有空寂的殿宇和彻骨的孤独,在利益之前或许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情,所以她把心锁起来,再不愿意去暖任何人。
不过,似乎也不全是这样。
她总记得有个人不顾一切也要去靠近她,宁被千夫所指也要去拥有她,无论她如何反抗,他还是用一种蛮暴的方式在她紧锁的心门上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人一旦习惯了孤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接近便很容易感到不知所措,最初的恐惧和厌恶过后,却化成了另一种沉甸甸的牵念。她想起来了,那个人是······
霎那间,烟云散尽,所有人的脸都在疯狂地消退,最终她看到的只是一方漆黑的车顶。
她不在房间里。
“你醒了。”
轻灵的声音,绝丽的脸。是呼延澜。
她勾着腿坐在一旁,漠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江容晚预感不妙,定睛一看,果然她身处一辆马车之中,车里只有她和呼延澜两个人。再一掀帘子,四下一片荒凉,除了一些赶路的商队之外,竟无半点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