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有言(104)

珩则闻言，看着她笑了笑，“没事。”

瞧着珩则有些苍白的脸，昭意觉得他不太对劲。

“仙君......”

珩则却一抬手，他转身轻声道：“我要闭关几日，这几日你就待在上玄殿里哪里也不要t去，若有事就来唤我。”

他目光轻轻落在了昭意身上，又迅速移开了。

说罢，他不再看昭意，慢慢走进走廊尽头，只留昭意一人愣在原地。

不知怎的，同珩则仙君相处时，她总觉得有几分奇怪。

昭意一叹，忽略掉心中的异样，转身离开了长廊。

而她没有看到的是，珩则在走过拐角消失在昭意视线里后，他身形一晃，一手扶住旁边的柱子，一手紧紧捂着脑袋。

痛感一阵阵传来，叫他眼前一片模糊。

珩则咬了咬牙，强撑着要往前走。

手却被一把扣住。

执真手搭在珩则脉搏上，趁珩则虚弱，已用仙气游走了一遍珩则的体内。

他脸色一变，看着眼前强忍着痛楚的珩则，抿了抿唇。

“多久了？”

珩则抽回自己的手，他苍白着脸，瞥了一眼执真，佯装不懂，“什么？”

执真却一脸严肃，紧紧盯着珩则的双眼，“你有心魔多久了？”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就连水滴落到地上的声音也能听得见。

珩则看着执真，笑了笑，“执真，你在说笑么？”

执真呼吸一沉，他一个劲步上前，双手抓住珩则的前襟，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齿道：“说笑？是你在拿整个苍生说笑！”

珩则嘲讽一笑，“想不到我这么重要？”

执真看着他这副毫不上心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他抿了抿唇，不知想到什么，却又笑了起来。

“若是那个名叫予青的仙娥知道你这样，你说她还会站在你这边吗？”

执真自然了解昭意。

她在凡尘时的命运都是他一笔一笔写下的。

能牺牲自己救下整个国家的人，不可能至苍生于不顾。

果然，此言一出，珩则脸色就更差了。

执真见有效，心中一喜，继续追问：“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一切？珩则，你到底在怕什么！”

珩则不语。

执真咬紧牙，厉声问：“她当年不是说过她不不会怨你吗！你还在执着什么！”

“够了！”

珩则怒喝一声，震起一圈凛冽的杀气，折断了院中的青竹。

他双眸通红，深吸了一口气，才将眼中的疯魔压制下去。、

珩则缓缓转过头，盯着执真哑声道：“可我怨。”

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带着悲切。

“我怨我自己。”

执真沉默了。

倘若当年珩则没有将神血赐给朱雀一族，当年的事情确实就不会发生。

至少不会落到如此田地。

珩则闭上眼，良久，他才缓缓睁眼，眼中的所有情绪已被他尽数压下。

“我即将闭关，此次若不能压制住心魔，我便将那抹残魂收回来。”

执真看着珩则不语。

百年前，珩则生生将自己的魂魄撕裂，抽出一魂融入到那女子体中。

虽然百年过后，那女子的魂魄也被滋养得大差不差，但此时若将那抹残魂抽出，谁也说不好会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影响。

只是执真并不在意一个女人的生死。

比起珩则的状态，别人的生死简直微乎其微。

如今珩则魂魄不全，一旦滋生心魔就很难压制，一个不小心就会走火入魔，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最妥帖的法子，就是将那抹残魂收回来。

执真一叹。

他也知不能再刺激珩则了，今日得到珩则的承诺也算是达成目的了。

闭关不过几日，他便静等几日后的结果就好。

*

珩则仙君宣布闭关后，朱雀家的长老就一脸笑意地从天宫里走了出来。

天帝终于答应让落菱仙子回上境了。

要说这落菱仙子，整个上境的宫娥对她多少有些畏惧。

落菱仙子自小在天后膝下长大，又是朱雀一脉出生，人自然是娇蛮了些，以前在这仙宫里向来我行我素。

还有一个众人皆知的秘密——落菱仙子自幼便心悦珩则仙君。

她甚至还在珩则仙君渡劫时偷偷跑到凡尘去，却不小心坏了珩则仙君的命数，被珩则仙君逐出上境，流放到东海去了。

说起来这珩则仙君也是心狠，落菱仙子出身朱雀，向来怕水，竟然将人流放到东海，真是不知这里面究竟是藏了多大的恨意。

落菱仙子是如何惹得珩则仙君如此大怒，也让众人猜想纷纷。

昭意坐在墙头，听着另一边对落菱仙子将要回来的八卦，扭头问旁边的长岁。

“这个落菱仙子，真这么厉害？”

珩则仙君闭关了，最开心的便是昭意了，这段日子里她可谓十分自由，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至于仙君说的什么待在上玄殿里，她早就忘光了。

长岁嘴里塞的是昭意从上玄殿里带来的瓜果。

他抬起手擦了擦嘴巴，嘟囔着，“可不是嘛。她在上境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公主呢，好不容易清净了几百年，怎么就要回来了呢？”

看来在长岁这里，那位仙子的风评也不太好。

昭意瞥了长岁几眼，“那......她当真喜欢珩则仙君？”

长岁轻咳几声，慌乱中看了昭意一眼。

他自然没忘自家师尊和珩则仙君对这位仙娥的爱恨纠缠，他想了想，决定夸大说辞，帮一把自家师尊。

长岁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那是自然，游船赏花，月下赠礼，宴会起舞，引诗赋词，同游人间，生死与共，真是叫人羡慕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