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有言(67)

灵蕴轻轻笑了笑，“或许成功了吧。”

他这话说的似是而非。

有风吹过耳畔，轻轻摇动着树藤，带着幽落花飘了下来。

蓝紫色的花转悠着从眼前飘过，轻盈灵巧。

楚行昀抬头看着幽落神树，一时间有些恍惚。

昭意也正抬头，伸出手来接住一朵幽落花，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行昀只不过是偷偷看了她一眼，心中一动。

接着一阵强风从幽落神树后吹来，携着花瓣在其中，围着昭意与楚行昀两人转悠了起来。

昭意能感觉到，神树散发出强烈的气息，覆盖住了神树周边区域。

“这是怎么了？”

昭意惊愕，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些花瓣，而花瓣却灵巧地从她指尖流走。

灵蕴静静地立在树藤旁看着。

片刻之后，那阵怪风带着花瓣一同飘向了远方，周围的气息也一同平静下来。

灵蕴轻声道：“唉，许愿失败了。”

楚行昀猛地一惊，抬头看着灵蕴，又立刻转头看向昭意，却见她神色如常。

“放心，她听不到的。”

楚行昀的视线落回灵蕴身上，见他朝自己微微一笑，不用开口，自己就能听到他说话。

“神树只能保证初次前来许愿的人成功。”

灵蕴眯了眯眼，歪头一笑，“或许是你们二人中有人之前便来许过愿了。”

楚行昀一沉默，幽幽地盯着灵蕴。

灵蕴吐了吐舌。

昭意隐约感受到两人之间怪异的氛围，只好问楚行昀，“怎的了？”

楚行昀握紧拳，眯眼看着灵蕴笑着，咬牙切齿道：“没什么。”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昭意忽略了这异样。

心中的疑虑都已问过，最想解决的却是神树帮不了她的。

“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多叨扰了。”

昭意朝树灵一拜。

楚行昀见状，也低了低头。

“你们是该回去了。”

灵蕴突然一拍脑门，“忘了说，这苍山周围皆是仙气，也算得上是半个仙山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你们确实不宜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

昭意和楚行昀皆是一惊，自他们离开雪山来到这里后，约莫已有半日，而人间或许已过去几月了。

于是两人匆匆向树灵道别，就要下山去。

灵蕴往后一飘，轻轻靠在了树干上，垂眼注视着渐渐走远的两人。

不知想到什么，他心中正万般愁绪，就听头顶传来淡淡的声音。

“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灵落柔和的声音里暗藏着胁迫。

灵蕴一缩脑袋，笑嘻嘻道：“现在他是凡人，我是伟大的神树树灵，他居然那么对我！我现在不报复回去，以后哪里还有机会嘛！”

灵落冷哼一声，“你就皮吧，等着仙君日后收拾你。”

灵蕴吐了吐舌，化作了一缕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再说刚要下山的昭意和楚行昀。

下苍山可比上苍山容易多了。

一处断崖便落了几只仙鹤，见到两人来，便乖顺地低下了头。

昭意觉得这些仙鹤在苍山生活了这么多年，也算得上是仙兽了，她一个凡人骑着仙兽......似乎不太好。

但目前也没有别的法子，在楚行昀的搀扶下，她勉强坐上了仙鹤后背。

只听仙鹤长鸣一声，扑腾着翅膀就从断崖边上跃了下去。

楚行昀也紧随其后，两只仙鹤一前一后，扑腾着穿过云层，朝着太阳的方向飞去。

昭意起初有些不适应突然的失重感，紧张地抱着仙鹤的脖颈，随着仙鹤的飞行，她慢慢松开了僵硬的手臂，微风吹起耳畔的发丝。

昭意伸出手去，用指尖感受着风的轻抚。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是放松。

而后方的楚行昀却一直默默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带着淡笑的神情，心中一柔，却不知怎得，突然想到刚才灵蕴说的话。

那时候，是他向幽落神树许愿了吗？

他也没想到，当时只是轻轻一瞥，心跳的声音就叫神树听见了。

而后来那树灵说许愿失败，可能是因为他们有人之前已经许过愿......

楚行昀想起了初次与朝颜对上时，那个出自昭意身体中由魂魄化成的男子。

他修长的手指紧握了起来。

楚行昀抬头看向前方，正好昭意回头朝他一笑，他抿了抿唇，明知她看不见，却也回之一笑。

只是在昭意转过头后，他垂下眼，遮住了眼中的阴郁与嫉妒。

在阳光的照射下，两只仙鹤扑腾着朝远处飞去，四周的一切都在太阳的余晖中染上了金色。

第 35 章 洪水

太阳西斜, 西边的云彩上还泛着余晖，东边已经是阴雨蒙蒙。

随着两人朝东西而去，天色逐渐阴沉起来。

楚行昀放眼看向远处的山河, 远处地面与山向接之处一片白色，似乎还有生命般上下波动着, 他眼神一凝。

楚行昀以为自己看错了, 眨了眨眼又看去, “那是......”

等看清那片白色是何物时，他猛地瞪大了眼，想要说的话还没说出口，脑袋就传来一阵剧痛。

楚行昀闷哼一声，一手捂住脑袋。

前面的昭意听到动静，侧过头来, “怎么了？”

脑袋中是铺天盖地的痛感, 楚行昀几乎听不到昭意的声音。

他使劲甩了甩脑袋，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是整个世界忽近忽远，忽明忽暗, 一点也没法清醒。

剧痛中, 他控制不住身子一歪，手无意识地用力，狠狠抓了一把身下的仙鹤。

仙鹤吃痛悲鸣一声, 失了平衡, 一人一鹤顿时从万丈高空中坠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