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杀手垂涎州主郎君(104)
她与勤王交谈时,周围有暗卫把守,她不相信夜鸠能悄无声息躲起来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可除了这个可能,她还能怎么知道这些?
夜鸠道:“我只是走的慢些,恰好听到了几句。若非如此,还不知道商老板为我隐瞒了身份。”
商无许道:“我这个人嘛,最讲礼尚往来,你替我瞒下了阿黎的踪迹,我不过是投桃报李。”
话说到这个份上,双方都已经明晰对手的态度,夜鸠开门见山道:“以商家暗影的能力辅佐勤王,这么多年还未成事,想必商老板心里很清楚,这件事不能做。我们目的一致,何不携手?”
“谁说我们目的一致?我与勤王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商无许嗔笑着道,“叶州主心怀天下,可小女子只想偏安一隅,安稳此生呢。”
夜鸠摇了摇头,起身走向书案取了纸笔,一边说出自己的猜测,“商家擅情报,不可能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自己家到底是被谁灭的吧?”
商无许眼中闪过一丝暗波。
“你隐忍潜伏至今,是因为商家留存的势力不足以与勤王抗衡,你是在被迫替他卖命。”
她没有期待商无许的回答,执笔在纸上描画,“慕容家不就是第二个商家吗?这六年,你不敢寻回玄肃,是碍于勤王,你现在敢把他留下来,是因为你们同病相怜,有了共同的敌人,还因为有了我们这些企图平反勤王的力量。”
“你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商老板,爽快点,合不合作,一句话。”
她画完了,纸上是一幅五州山河图,她将笔递给商无许,最后问:“勤王练兵的地方在哪?”
商无许有些感慨,她手里虽然握着五州情报网,却也不能如夜鸠一般靠着零星的几句话将整件事串联还原。该说她运气好全猜对呢,还是她这脑子确实远非常人。
她最终接过笔,圈出了图上的几个州县。
她盯着那几处红圈,缓缓道:“叶州主,别让我失望。”
之后的时间,两人就反勤计划商讨了细节,一晃眼天色已近黄昏。
夜鸠卷起五州山河图。
商无许见她似有急色,打趣道:“叶州主聪慧过人,怎么还搞不定一个对你一往情深的男人。”
“商老板精明能干,怎么也搞不定曾对你情深似海的男人?”
“……”
夜鸠继续扎心,“这六年里,我一次都没听到玄肃提起过你。”
商无许终于面色阴沉,“这事你得帮我。”
“帮不了。”
商无许道:“我今日可是特意为你们准备了一间房,叶州主不感念就罢了,怎么能如此绝情。”
夜鸠神思一转,忽然道:“你当年是怎么骗他当你外室的?”
“我……”她低声辩解道,“我之前的确养过其他男人,但都只是为了打消勤王的怀疑。我对阿黎是真心的,勤王与我只是挂名夫妻,但外人看来,他的确是我养的外室。”
夜鸠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叹息着离开了。
陆九宴在房间里描摹家主印的纹样。
他还在怀疑夜鸠丢出去的那枚印是不是他藏在清风客栈的真品。
夜鸠轻声推门而入,在隔帘后静静注视他许久,陆九宴都没有察觉。
画了许多张他都不满意,总感觉这不像,那不像,他烦躁地趴在桌上,画起了小人。
画了一个坐在公文堆里的叶挽,一个拿刀的夜鸠,然后开始挑挑拣拣,矛盾地不知道该选谁。
“两个都是我,有这么难选吗?”夜鸠轻声说着,慢慢走出去。
陆九宴瞬间回正,惊讶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夜鸠走到左边,拿起那张画,一边看一边沉声问道:“九宴,你到底害怕我,还是怕自己接受我?”
她重新铺开白纸,接过他手中毛笔。
“今日,我就把欠你的解释统统告诉你。”
陆九宴心里一咯噔。
心跳加速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紧张,就好像预感到之后的故事会让他非常难受。
“我的父亲是前任沧州州主,这个你知道。”
“我有一个哥哥,你也知道。”
“从出生时起,父亲就对我和我哥做好了计划,一个是继任州主,一个则是州主手里的刀。”
“一开始,我就是那把刀。”
说到这,她眼中的光芒闪动。
“我本该是见不得光的一把刀。能进书院,是我拼了命换来的机会。我每日只能睡不到三个时辰,丑时起开始练功,练到辰时就去书院,有时达不到父亲的要求,他会罚我一整日练功。”
“你应该记得,我初来书院的时候,时常旷课、请假。”
“可我还是要来,无论如何我都要读书。”
她平静的叙述着,吩咐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陆九宴越听越闷,“他们都说你是神童,学什么都很厉害……”
“我当然是了,”夜鸠笑着道,“正因为我是,所以父亲选择让我做那把刀,练绝世的武功,杀罪恶的人。兄长见我真的很想留下,他故意逃学,给我机会,我也如愿被父亲重视,成为了可以站在阳光下的叶挽。”
“可那不是我的脸,九宴,叶挽从来不是真正的我。”
陆九宴感到心里很空落。他已经渐渐接受夜鸠就是叶挽,叶挽就是夜鸠的事实,可当她亲口承认,真相还是让他难受。
就好像这么多年他爱上的只是一个虚假的面具,一个并不存在的幻影。
她说:“九宴,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陆九宴缓缓睁大眼睛,嘴唇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