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三婚了(147)
故而,当得知萧绎一直以来的隐瞒欺骗时,我只觉人世荒唐透顶,心中的灰心丧气达到了极点,半点无法抑制心中的失望。
而萧绎对我的爱,更加令我感到恐惧。我曾热烈地爱过两个人,每一次都是毫无保留地全身心地投入,如飞蛾扑火,最终使自己遍体鳞伤。
爱时越是赤诚,受伤时就越是痛苦,我不仅不想再爱了,不想再踏入任何一段新的感情,也不想面对别人对我的爱,爱令我心生畏惧。
尤其这个说爱我的人,还是一个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一个表面温弱听话实际欺骗我许多事的人。我心中的恐惧无以言表,当时的我只想离开,或是说逃离。
我曾不顾一切地想要逃离,只是因为意外失忆而耽搁暂停,而这场失忆结束后,事情又像是转回到了原点。
却又不似是原点,不同于落水那天的我,现在的我,又多了许多的记忆,在失忆期间,与萧绎做“夫妻”时。
我记得萧绎日常如何努力做一个好丈夫,我看明白了婚姻中的诸多细节,都是萧绎为了维持这段婚姻的苦心,我感觉到了萧绎心中的隐忍不甘与挣扎,他温静平和的表象下,没有一日能够得到安宁,然他一直努力,希望我可以安宁无恙。
那一日,我没有再将门打开,萧绎最终离去了,但之后的日子里常来,来了也并不多说什么,就只是默默地陪在我身边,在我煎茶时,帮我碾罗茶末,在我写字时,帮我铺纸研墨,安静沉默地像是我的影子。
安静沉默的影子,也许暗自里也在焦灼恐惧吧,就像从前的萧绎,表面云淡风轻,然心中却藏着太多太多的事,暗地里的焦灼忧虑使他日夜煎熬。
如不是萧绎有意放出消息,云峥与谢沉怎会知道我的住处,就算他们有法子寻找,也当耗费许多时日,无法这么快就找到我这里来。
是萧绎有意使云峥和谢沉知晓,萧绎……应是觉得我就要走了,觉得不管他做什么,都无法再留住我。
萧绎已至绝境,无能为力,只能利用他所讨厌的人,寄希望于云峥和谢沉,希望他们中有人能留住我。萧绎无法接受我永远离开,只要我能留下就可,不管我是为谁留下,他都可以接受,他都只能接受。
就似在清平郡扶风苑时,他明知我与云峥、谢沉暗地里不清不楚,身为丈夫,却对此缄默不言,只当不知。
他只能接受,因为他离不开我,他无法承受失去我。
落雪的天气,让人分不清一日的时辰,见萧绎的身影出现在院中时,我也不知这会儿是午后不久,还是已近黄昏。也是因我自己出神太久,心绪似沉在解不开的乱麻中,忘却了外界的时间。
身边的绿璃,还是没解开九连环,她小小气馁了一下,就又振作了起来,道是“明日再战”,又转眸看向窗外的来客,问我道:“小姐,要煮茶吗?”
我点点头,绿璃就撩起门帘往偏房烧水煮茶去了。一会儿后门帘又抬起,萧绎走进房中,他就站在门边看着我,也不说话,等我请他过来一下,他方才朝我走了过来。
我问萧绎:“身上的伤好了吗?”
萧绎点头,道:“快好了。”
我仍不放心,让萧绎解开衣裳看看,见他身上那道原先骇得我心惊肉跳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只能从疤痕长度判断,当时萧绎为求所谓刺杀逼真,对他自己下手有多狠。
寒冷的天气,我帮萧绎将衣裳揽穿上,垂着眼道:“是好了。”
萧绎默了默,轻轻“嗯”了一声。
我手搭在他身前,又说道:“以后都不要再这样了。”
良久沉默后,萧绎又轻轻“嗯”了一声,说道:“不会了。”
我说绿璃茶还没煮好,问萧绎要不要随我到外面走走,萧绎随我走至飘雪的院中,我望着雪中的那株老梅,同萧绎道:“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萧绎似知道我想说什么事,纷飞的白雪中,面色亦雪白近透明,似是琉璃易碎。他的声音落在雪中,像是已经碎裂的浮冰,他在我说出那件事前,先哑声说道:“我也有句话想对你说,早该说了的。”
萧绎转看向我,眸中愧悔难当,“我总说旁人会使你伤心,只有我不会伤害你,可我实际并没有做到。我从前对你的欺骗和隐瞒,我对你责任心和担忧心的利用,一直是我对你的伤害。这样的伤害,并不比旁人浅。”
并未说许多情意切切的话,萧绎为曾经的隐瞒欺骗向我诚挚道歉后,就静默不语,他沉默地等着我说出那件事,像是在等待被宣判、被行刑。
我朝萧绎走近了些,引他看院中那株老梅,“我刚来这小院时,还以为这树是赏看的红梅白梅之类,后来才发现,这是一株树龄还小的青梅树。”
萧绎未想到我会说这个,一时怔在当场时,我继续说道:“青梅会在寒冬初春时会开花,春夏之交时结果。”
萧绎愧悔悲沉的眸中浮起茫然,颤颤的,似想要有所希冀,但又不敢,怕那片刻的幻觉会使他自己跌入更冰冷的深渊。
我凝看着萧绎,含笑对他道:“说好了要给你做紫苏梅子姜的,在江南有事耽误了,没做成,等明年青梅开花结果,一定让你吃上,我得守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