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三婚了(44)
仔仔细细将那一叠信纸从头到尾看完,见萧绎信中所说皆是平安之事,他本人并无忧患,我方才放下心来,问绿璃现下是何时辰。
绿璃道:“戌时一刻。”
离我与云峥约定的时间,已过了小半个时辰了,如云峥这样的人,岂会等人,定然会恼怒我的不守约,十有八|九已经走了吧。
我抱着这样的想法,匆匆来到与云峥先前约定的长明街双灯桥下,见云峥竟没走,就站在桥边的一株柳树旁,身上一袭银绣流云锦袍,身边一匹白马,一名小厮。
我忙快步走近前去,打招呼并道歉道:“抱歉,有点事情耽误了。”
如果云峥按时来到,恐怕已在此站了有几盏茶时间了,但他那脾气,竟然未恼,灯光中我见他面上似无愠色,见他听我这样讲,唇微动了动后并没说什么,就轻轻“嗯”了一声。
我又道:“世子用过晚饭没有?我请世子用晚饭吧,就当是我迟来的致歉。”
云峥目光看着我,又轻轻地“嗯”了一声。
就与云峥在夜色人潮中穿行,一边赏看花灯一边寻找吃晚饭的馆子。今夜的云峥似较以往沉默了许多,一路上几乎都不言语,在我问他想用什么菜式时,也不怎么说话。
我道:“吃苏菜可好?我知这里有家馆子做得挺好,原汤原汁,风味清鲜。”
云峥依然没有异见,又“嗯”了一声。
于是我带云峥走到聚鲜阁前,道:“上次我与张公子在这里吃过,这里的苏菜做得很地道,尤其是那道蜜汁火方,老板打包票说是京中第一,张公子用时赞不绝口。”
然而云峥不“嗯”了。
最终我与云峥没进那家我与张公子去过的聚鲜阁,而是另去了一家川菜酒楼,在二楼的临窗雅间内,吃起了锅子。
“我挺喜欢吃锅子,不知世子吃不吃得惯”,我问云峥道,“世子平日食辣吗?”
云峥言简意赅:“少。”
既如此,我就想向小二要个双熟锅,或就干脆置两个锅子,一个加辣,一个清汤。然而云世子的傲气莫名其妙地上来了,道他可以吃辣,不必如此。
但是事实似乎不是如此,我暗瞧着云峥在用餐途中不停地喝茶,且饶是这般,脸颊也渐渐泛红,额头渗出细汗。
我道:“……要不我让小二再另上几道菜吧,味道清淡些的。”
云峥却说不用,在我几次建议下,仍是道:“吃辣应也是可以练出来的。”
我想起之前听蒋晟等人说的云峥为练射箭将手磨得鲜血淋漓的事,想云世子这心气,竟连吃个饭也要掐尖要强、有志者事竟成。
云世子这般心气,真不知是好是坏,就算他事事争强,想要的就一定要做到,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可世事不可能皆如他所愿,所谓过刚易折,若哪一日,真有一件事极大地磋磨了他的心气、打断了他的傲骨,他所承受的打击,或将远甚于凡夫俗子。
我暗想着时,忽听到一声呛咳,见云峥终究还是辣呛着了。吃辣时呛着,喉咙的难受可是非同小可,我忙拿了手边的一碗梅子汤,走到云峥身边,道:“快喝了吧。”
云峥也顾不得其他,就着我手将碗中梅子汤饮了大半,冲淡了喉咙的难受。
酸酸甜甜的梅子汤气味中,他抬眸看我,双眸因之前的呛咳微有泪意,灯光下湿润润的明亮,似是小狗的眼睛,又像是水镜,可以映照人心。
我鬼使神差地就说了一句,“下次我请世子吃辣,世子还敢来吗?”
明明想着云峥既疯一次,我就应邀这一回,与云峥消遣这一回,可不知怎的,就张口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而云峥竟未拒绝,明明今晚都呛咳成这般了,却像是疯劲还没过去,也在鬼使神差,望着我就说道:“敢。”
就这般与云峥出去了一回又一回,此夜之后,有时我与云峥一起出城骑马,有时我与云峥一起到戏楼听戏,彼此之间越发熟稔起来,云峥同我说话,也不再常是只说一个“嗯”了。
熟起来后,我有问云峥为何先前那般言简意赅,云峥立在舟首,淡淡瞥我一眼,负着手微抬下颌道:“你脾气大,不知说什么话就会冲撞到你,还是少说话的好。”
还恶人先告状起来了,明明是他脾气大心眼小。我咬着牙笑道:“对对对,我脾气大,几句话不对付就要翻脸的,世子还是和我少说话的好,或者干脆不说,就最清静了。”
河面一片寂静后,云峥的声音幽幽地响起道:“倒也不至于如此。”他缓声道:“我只是担心……”侧眼看向我,见我正盯着他看、等着他的下文,却慢慢地止了声,没有了下文。
话说一半最气人了,我正与云峥在河心的小舟上,就撩了把河水泼他,云峥往旁避了避,却仍不将话说全,只道:“你不担心我掉下去吗?”
云峥一个习武之人,哪会那么身形不稳,我道:“不担心。”又冲他撩了一把水,“一点都不担心。”
可就在我话间,避着避着的云峥竟一脚跌进了河里。我陡然心神狂震,忙扑近前去,要将他拉上来,却来不及,云峥一跌进河里就沉了下去,一点水花都没有了。
我有怀疑云峥是不是在吓我,但人能在水下憋气那么久么。眼看河面茫茫,迟迟没有半点动静,我不会游水,这时又无第三人可来相救,我越发惊惧惶恐,想难道云峥真不会游水、溺水沉了,忧急地大声呼叫道:“云峥!云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