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三婚了(58)
阿庆一一答应下来。我略动了动唇后咬住唇角,克制住还想说的欲|望,提步离开,随那两名侍女到了客房门外后,也未要她们侍奉,就让她们各自去歇息,自行入房、梳洗上榻。
却也未能深睡,宽衣上榻许久,我都没能完全沉入梦乡,似心中悬着事情,半睡半醒的,一时风雪声似在我耳畔窗外,又一时风雪声似在我心中,似在梦里。
梦里,也落着雪,时间似是一两年前。室外风雪呼啸,室内地上的火盆燃着炭火,一芒一芒的红星,亮起又熄灭。我手捧着一碗药,坐在榻边,边舀吹散药的热气,边看向榻上病躺着的人,我唤他:“……谢沉……”
是谢沉,应是谢沉,我是他父亲的遗孀,是他在京中谢府唯一的亲人,他病了,我自是应当探视他、照顾他。
榻上的人应是谢沉,我将吹温的药放在一边,就要扶他起身喝药时,手伸出去,却迟疑了。榻上的人是谢沉吗?还是云峥?谢沉……还是云峥?
梦中的我心神迷恍起来,好似飘袅的药雾遮蔽了我的视线,眼前迷离,我看不清,心里也想不清,竟不知此刻榻上病着的人是谁,不知我心里到底在想着谁。
迷迷蒙蒙间,在半梦半醒了一两个时辰后,我似是在深夜时候恍惚地醒了,虽仍睡闭着双眸,但听到应当万籁俱寂时,有轻缓的脚步声入室停在我榻帷之外,隐约有修长的身影在提灯光照中映在软垂的帷帐上。
良久寂静后,柔和的灯光远去,身影也渐渐远去,轻轻的阖门声响后,室内又是幽静的暗黑,而门外,有人嗓音低低地道:“奴婢没有骗您吧,夫人就在这里。”
似是云峥夜半醒来时,不知我的到来是梦是真,不知我是不是真的没有走,而要来亲自看上一眼,才能确定,才能安心。
室外步履声渐渐远了,同风雪声渐渐远去,我似又逐渐陷入了昏沉的睡梦中,而这一回梦中不再那般迷茫,是云峥,是云峥啊。
第35章
清晨卯正时候, 我真正醒了过来,栖迟居的侍女送水进屋,侍奉我梳洗穿衣后, 请我到居内的花厅用早膳。
昨日原就是快用晚饭时被阿庆诓到了城外的栖迟居,后来与云峥的一番拉扯,使我将晚饭之事彻底给忘了之后,我就一直空腹到这会儿。确实是感到饥饿, 我就也不推辞,想着用过早膳后再走。
随侍女走到用饭的花厅时, 我见云峥也在,他原是坐在一张紫檀雕漆食桌后, 见我过来,扶着桌子一角站起身来, 像是腿伤暂使他不能正常站立行走。
瞧着腿伤还得好好将养, 但面色比昨晚好了不少,没有那般燥红虚弱, 似是即使体温还未完全正常,但也没有昨晚烧得厉害了。
我就走近前并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云峥道:“好多了。”涩涩哑哑的声音,似因生病所致,眸光也静静的, 在我面上一落而垂,乌黑的眼睫在透窗的雪光日光中洁净分明。
吩咐居内仆从将早膳呈上后,云峥请我入座, 自己也在对面坐了。呈上来的早膳是香米粥与诸样佐粥小菜,另有水晶包儿、酥麻卷等, 几乎将偌大的桌面摆得满满当当。
但云峥本人就只用着面前的一碗粥,不知是不是病中没甚胃口, 他用得很慢,小鸟啄食似的,用餐时也一直没有说话。
这样才似云峥,昨晚那个胡言乱语、痴缠着不许人走、像大孩子一样胡闹的云世子,果然是发烧烧糊涂了。
我边用着早饭,边对云峥说道:“早饭后,烦请世子借我一辆马车与一名车夫,我得回去了。”
云峥抬起眸子看我,静静地看我片刻后,忽然说道:“今日出太阳了。”
我听着这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看着云峥,想他是不是脑子还没清醒时,又听他说道:“将暮时于居内望岚亭看日照雪山,景色绝美,你不想看一看吗?”
未待我回答,云峥又道:“望岚亭是暖亭,四周皆是琉璃长窗,在内观雪时不会冷的,若你还怕冷,我为你生火盆披大氅,绝不会叫你冻病的。”
云峥眸光凝看着我道:“这样好的景色,或许一年仅能看这一次,错过未免可惜,何不赏看半日,和我一起?”
先是几乎一字不说,又忽然间说出这许多话来,一字字一句句重重叠叠地压在我意欲离开的心思上。
我想我清楚地知道我自己心中所想,我是要离开的,就要对云峥说出婉拒的话时,却见云峥望我的目光,在雪色日光中澄明如镜,似能映照到人内心最深处,令我在对望上他的一刹那不禁有些恍神,不由想我的心底,真的如我所想吗?
我一时怔茫未语时,花厅外的阿庆忽然向我通报道:“夫人的侍鬟来了。”
是绿璃,昨日我走得急,没将绿璃带在身边。绿璃素日不拘礼节,蹦蹦跳跳地进了花厅,看见我后,就径直跑到我的身旁,也不管云峥在场、不向云峥行礼,就自顾嗔声对我道:“小姐昨日怎么不带我一起来呢?”
我说:“走太急了。”又捋了捋绿璃垂下的碎发,问她道:“你怎么过来了?”
绿璃道:“天明时,公子告诉我说,小姐在这里。”
我沉默片刻,问:“他还有说别的吗?”
绿璃摇头:“没有,公子就只告诉我小姐在这里,旁的什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