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温柔(103)

男人在身后破口大骂，好像一整晚的时间都是季瑶主动邀他浪费的。

实际上呢。

无非是觉得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回报，便先一步将情绪发泄到别人身上。

这一晚上的酒，季瑶并未让闻涵江请，她付了酒钱，出了酒吧。

白会嘉发来消息问她怎么样。

季瑶站在屋檐下回两个人不合适。

白会嘉明了，也不再劝说。

季瑶收了手机，仰头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黑色衣领包裹着她修长白皙的脖颈，脆弱得好像一束随时可以消散的月光。

祁柏川坐在马路对面的黑色汽车中，单手搭着方向盘，漆黑的眼眸隔着落下一半的的车窗看向马路这边，神情复杂难辨。

程羽坐在副驾驶上，也是不能理解为什么祁柏川不直接冲上去，而是在跟想象中的情敌对峙后，又云淡风轻的出来。

你说他不在意吧，他又非要来，你说他在意吧，他又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季瑶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祁柏川出现在这家酒吧过。

程羽愁得慌，想开口又怕祁柏川说他皇上不急太监急。

但他还是忍不住了：

“再等下去人都要走了，你打扮给谁看？”

祁柏川睨他一眼，嘴硬道：

“你管我。”

“行行行，我不管你。”程羽搓搓脸：

“你等吧，等着等着几年就过去了，到时候你还纠结她到底知没知错，一转眼人家老公抱着孩子问你是谁，你就老实了。”

“草。”祁柏川一脚蹬在程羽的裤腿上：

“能不能别满嘴跑火车。”

程羽撇嘴：“假话我说不出来，实话你不爱听。”

祁柏川气得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方才程羽所说的场景。

假设——

十年后。

（事业有成，叼着玫瑰花，状似不在意）祁柏川：你知道错了吗？如果知道错了，我可以勉为其难原谅你。

（有名牙医，工作稳定，家庭美满，漂亮美丽，温柔大方）季瑶：啥掉。

（有名有分，地位稳固，贤惠动人，正宫做派）季瑶现任老公：你谁啊？

（长相可爱，乖巧懂事，礼貌得体）季瑶小孩：叔叔好。

.........

祁柏川再次阴暗扭曲尖叫爬行。

程羽拦着，生怕这家伙气得把方向盘薅下来。

片刻，祁柏川平复完心绪，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我明白了。”

程羽：“？你明白什么了？”

“没什么。”

祁柏川低头拿出另一部手机，缓缓打出最后一个数字，然后他微微掀唇，点击了发送。

与此同时，正沿着人行道慢慢行走的季瑶手机响了一声。

她滑开屏幕，依旧是陌生短信。

这一次的数字是——

0。

当天晚上因为太晚，季瑶回不去学校，她随便找了家酒店，洗漱完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夜里做了场梦，梦见她家里还没有破产的时候。

那是午后，阳光正好，整个校园一片寂静。

季瑶寻寻觅觅找到了在柳树下长椅上睡觉的人，他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支在地面上，书摊开盖着脸，睡姿四仰八叉。

但也是好看的。

长椅末端留出一个位置，可能是素质好一些，才没有整个人都躺在上面。

季瑶叽里咕噜的心想，这样硬邦邦的长椅睡着怎么舒服，奇奇怪怪。

她弯腰，伸手推了推穿蓝白校服的少年，气闷道：

“你就那么讨厌我？每天午休都躲得这么远，害得我还要跑下来找！”

少年不说话。

无论如何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季瑶怒了，将祁柏川脸上的书抽走，卷起来去敲他的屁股。

梆梆两下。

祁柏川坐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季瑶又害怕了，摁着他的肩膀给人摁下去，书翻开重新叩他脸上，讨好道：

“你睡你睡，我不拿你的书打你。”

她说完，噔噔噔跑到超市买了个硬皮本，回来梆梆又敲他屁股两下。

少年睡得迷迷糊糊，警告：

“你再打我就告诉老师。”

“不打了不打了，我画画。”季瑶识时务地在长椅末端的空位置坐下，从兜里摸出一根铅笔，翻开硬皮本，三心二意的画了起来。

她画着画着，被自己惊人的天赋震撼到了，于是嘴里哼起不成调的歌。

不知过了多久，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来，祁柏川醒了，他揉揉脸，起身往教室走。

季瑶又哒哒哒跟上去，嘴里叽叽喳喳的说话。

祁柏川半眯着眼，抬手捂住一只耳朵，眉眼间看上去尽是不耐烦：

“你吵死了。”

季瑶气得直跺脚，将硬皮本往祁柏川怀里一扔：

“好好好，不吵你了！”

她沉浸在被无视又被嫌弃的伤心中，晚上回家一股脑儿全告诉妈妈。

“真那么喜欢他？”母亲问。

季瑶点头：“喜欢，很喜欢。”

母亲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们与他们家也算门当户对，以后可以联姻。”

季瑶听进去了。

隔了没多久她又被祁柏川气到了，于是高傲的嚷道：

“你不要不知好歹，反正以后也是要联姻的，难道说我还配不上你吗？！”

祁柏川冷了脸，那是第一次让她滚。

后来的场景在梦中抖动起来，一帧帧一幕幕飞速闪过，季瑶耳边很吵，隐隐约约听见有人一直在讲话。

为什么不在班里睡觉？

为什么要在长椅上留下一个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