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温柔(7)

这样的保证看上去可信度很低，祁柏川低头拿出手机轻触几下，很快，齐思浩感觉到自己兜里的手机在轻微震动。

他靠着树坐在地上，还在剧烈喘气，但眼见祁柏川没走，有所预感的拿出手机看。

是一笔转账。

不知为何，他瞳孔缩了下，心底更觉得忐忑和恐惧起来。

祁柏川蹲下，手像是轻轻摁在他肩膀上，仿佛没用什么力气，齐思浩却疼得龇牙咧嘴，浑身冒冷汗。

他听见祁柏川平静的声音：

“记得去医院，这钱买你的伤。再有下次，我还可以买你的腿，你的胳膊。”

赤裸裸的威胁。

齐思浩额头的汗珠啪嗒坠落，像一只小锤，搁在脊梁骨要随时敲下来。

良久，他猛然抖了下。

季瑶回到教室，一颗扑通扑通的心脏七上八下的跳，等她调整好情绪，才发觉林知晓的失魂落魄。

“晓晓，怎么了？”她轻声问。

林知晓摇摇头，沉默了片刻，有几分苦恼的开口：

“我还是不够勇敢。”

“嗯？”季瑶不解。

林知晓抓了抓自己的齐耳短发，微微抿唇：

“我把水和毛巾交给别人，让其他人帮我送了。”

她战胜不了自己，没有办法鼓足勇气直面程羽，或许天生就是那种站在角落里偷偷关注的人，一点都不敢见光。

很难过。

林知晓耷拉下眼皮。

季瑶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弯眸笑得温柔：

“你已经很厉害了，比那些从没送出去的好很多。”

林知晓抬眼：“真的吗？”

季瑶点头，给予肯定：

“真的。”

轻柔婉转的嗓音无端让人觉得信服。

林知晓忍不住笑了出来，抓着季瑶的手腕摇晃。

后者却忽然蹙了蹙眉。

林知晓微怔，低头才发现那上面好大一圈红，季瑶长得白，皮肤嫩，轻轻一磕就要留印子，她提了口气：

“怎么弄的？”

季瑶叹了口气：“碰上一个骚扰怪。”

林知晓登时来了火气：

“谁啊，这么猖狂？！”

季瑶出声安慰：

“没事。”

“这怎么没事，我去告诉老师！”

季瑶连忙拉住她，面带恳求：

“晓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真的经不起任何风浪了。”

林知晓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心疼，又担心：

“那要是再碰见怎么办？”

季瑶没说什么，只让她放心。

林知晓只好不再过问。

那段时间季瑶去便利店买了把美工刀，上学放学都会装在书包里，她早已经不是那个随时都会有司机接送的富家千金，也在漫长而艰难的岁月里笨拙地摸索出了保护自己的方式。

很幸运，也很奇怪的，她没有再遇上齐思浩。

哪怕是上体育课，那个男生也老老实实，见到季瑶就像见了鬼，躲得老远。

季瑶这才放下心来。

她不知道，其实齐思浩这种人很难改，坏心思也不是说没就能没了的，不过是为了守卫自己的四肢，不得已夹起尾巴做人。

他每次被祁柏川凉薄的目光扫过，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

季瑶转学过来有一段时间后，她的姑姑和姑父仿佛才想起来，于某个周五晚上全家都在的饭桌上问了一句：

“瑶瑶在学校还适应吗？”

季瑶闻言抬头：“还好。”

姑姑点点头，没有问下去的意思，捧着海鲜粥一勺一勺喂自己上小学的儿子。

季瑶的姑姑一家并不十分有钱，普通的工薪阶层，因此当初收养了季瑶也十分吃力。

她的亲生父亲在公司倒闭后卷钱离开，母亲处理完债务出了国，俩人都没记得给自己呵护多年没有一点生存能力的女儿留点儿后路。

父辈的关系并不怎么好，所以季瑶对姑姑愿意管自己这件事很感动。

她学着成为一个普通女孩，放纵姑姑和姑父霸占自己的金银珠宝，只因他们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季瑶看得出家里的困难。

或许从前就是因为太过不懂事才会被丝毫没有犹豫的抛弃。

季瑶选择做一个懂事的女孩。

直到过了很久，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并不受待见，所谓的一家人，不过是寄人篱下。

所以后来她不再期待，也不再难过，放稳步伐，等待离家那一天。

所幸很快了。

周六上午季瑶收拾妥当出了门。

休息日的广场上来往人很多，她到火锅店的时候，秋秋已经换上旗袍在门口了：

“快点吧，经理来了。”

季瑶点点头，飞快跑到更衣室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浅黄色旗袍换上，低丸子头是出门时就扎好的，她摸出一副没有镜片的圆形黑框眼镜戴上，匆匆到门口站好，等待迎宾。

这份兼职是回明江市时就找好的，老板清楚季瑶家里情况不好，又即将上大学，于是留下了她，相应的，薪资要低一些。

不过季瑶已经很满意了。

秋秋一见她就要笑：

“本来是大美女，非要戴眼镜，看上去傻里傻气的。”

季瑶努努嘴：

“你不懂，我在伪装。”

秋秋哟了一声：

“还怕被同学认出来？”

季瑶弯唇：

“我这个年纪最怕啦。”

秋秋笑得合不拢嘴。

俩人聊了没一会儿，火锅店就开始蹭蹭上人，多到忙不过来，季瑶眼花缭乱，跟秋秋两个人引领一茬又一茬顾客到位置上，然后再跑回到门口，继续迎宾。

好不容易熬过人最多的时间段，喝口水的功夫，秋秋突然兴冲冲撞了撞季瑶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