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温柔(83)

早上集中听完领导讲话，各教官分别带走班级站军姿，然后从稍息立正开始学习。

午休两个小时，下午依旧训练，晚上大家盘腿围成圈坐在地上，有时候学唱军歌，有时候玩游戏，顺便临时挑几个小倒霉蛋表演才艺。

每一天都是如此循环往复。

由于时间紧凑，加上S大也开始军训，祁柏川和季瑶没时间见面，偶尔抽空在手机上聊聊天。

这一年格外热，半个多月没一天下雨的，硬生生熬下来。

接连的训练让新生苦不堪言，仿佛魂儿在飘，整日浑浑噩噩。

军训结束，陌生的班级开始渐渐有了些凝聚力， 每个学院的各个部门都在招新，宣传一遍又一遍。

等这些尘埃落定，已经步入十月份。

天气开始转凉了。

季瑶军训下来没怎么晒黑，由于胃口不佳，人瘦了几斤。

她在正式开始上课之后找了个家教兼职，大一课太多，能挤出的时间少，这样下来，和祁柏川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祁柏川同样很忙，他抽空还要回明江市忙公司的事，两个城市来回跑，简铮经常打趣他小心挂科。

两个忙得连轴转的人半个学期过去了也没见几次面。

哪怕学校就隔着一条街。

好像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他们连见面都成了奢望，手机上的消息回得越来越不及时，通话简短而没有诚意。

深秋，一场大雨过去，树上残留的叶子飘飘然落下，铺在潮湿的路上。

“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季瑶。”

从自习室出来，男生上前几步追上她。

“抱歉，我有对象了。”季瑶侧过身，要离开。

吕锦文挡住她的去路：

“你一直都拿这句话搪塞我，你室友都说了，你根本没有对象。”

季瑶抬眸：“我哪个室友？”

吕锦文愣了下，答：“葛薇薇。”

季瑶将袖口往上挽了挽，对戒套在她细长的手指上，带着宣示主权的意味。

她说：“看到了吗？”

吕锦文忍不住两只手抓住她的肩膀，多次被拒绝后语气有些激动：

“我观察你好长时间了，如果你真的有对象，他总该来找你！”

季瑶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她似乎要说些重话彻底摆脱这个追求者，却突然好像看见了什么，眼瞳颤了下。

随即，她顺着向吕锦文身后抬了抬下巴：

“他来了。”

吕锦文怔住，下意识回头。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指示牌旁站着一个穿黑色外套的男生，个子很高，相貌惹眼，面上带了些疲态，像是熬了很久的夜，只是眼神依旧敏锐。

男生的视线直直落在吕锦文抓在季瑶肩膀的手上，眼神阴冷，仿佛是在思考怎么将其掰断。

就这么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吕锦文判断出，这是个脾性恶劣且嫉妒心独占欲很强的人。

他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讪讪松了手，在衣服下摆擦了两下。

可能是觉得就这么离开会很没面子，于是吕锦文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最后瞥了眼季瑶，发觉对方根本没有在看自己，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

祁柏川一直没动。

季瑶缓缓抬脚，踩着地上堆积的树叶向他走过去。

走到祁柏川面前，仰头看他。

“刚从明江市回来？”她轻声问，说着抬手去碰他眼底的乌青，带着心疼。

祁柏川忽然绷不住了，他很大力地抓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道：

“我后悔了。”

后悔因为一时觉得幸福就变得理智，后悔报了S大，后悔以为还有无数个可以朝夕相处的日子。

为什么才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变化就这样天翻地覆，好像和她玩闹斗嘴的时光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

为什么总有人在觊觎她。

为什么一切都在向前发展，却还是会这么不如意。

祁柏川低头瞧着季瑶出落得越来越漂亮的面孔，有时候也会恶毒而充满私心的想将她藏起来。

像藏起那朵玫瑰花。

“你力气好大，我肩膀疼。”季瑶眼底泛起水光。

祁柏川恍然初醒，骤然松了手，将季瑶紧紧抱在怀里，他声音有些不稳，气息微重：

“会一直喜欢我吗？”

“会。”季瑶的下巴抵在他肩头，承诺：

“会一直喜欢。”

祁柏川闭上眼。

人的疑心是很重的。

他总忍不住胡思乱想，是否因为高考之后他擅自不顾一切又无比可耻的对季瑶讲了喜欢，讲了爱，所以她现在是在回馈自己呢。

只是一种平等的交易，一种礼尚往来。

可惜人心无法拿出来看看，无法衡量，更不如数据那样直观。

幸福的人或许早已狼狈不堪，可怜的祈求者也许已经得偿所愿。

一切无从得知。

祁柏川能做的，只有紧紧攥住她这个人。

“生气了吗？”季瑶问。

“没有。”

“你现在也开始口是心非了。”季瑶轻易戳破他的伪装。

不生气为什么不过去，不生气又为什么失态。

真的不生气吗？

还是不想把实话说出口，却渴望安慰。

无比拧巴。

于是两个人都开始明白，成长的第一课，就是不再诚实。

骗别人，骗自己。

一句两句，从生涩变得习惯。

假话真话重合交叠，编织成误会的面具，紧紧粘合在皮肉上，化为隔阂。

骗着骗着，或许慢慢就走散了。

这是很可怕的事情。

第四十三章 ：他在外面给别人当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