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语知曾是李怀璟的后妃，这不就相当于让李秉墉娶他的母亲吗？

李怀璟也是讶异，他知道鲍国忠从狱中放出了张语知，却也想不到会如此安排。

身边还有旁人在，李怀璟捏了下莫渝的手，让她说话时注意些，别兴奋过头。

莫渝安静下来，又觉得不对：“鲍国忠这么安排，是想用张语知控制新帝？他不打算自己称帝了？这可不行。”

那他们的计划岂不是要延迟？

“再等等。”李怀璟其实同样有所顾虑，但考虑过这种情况的应对措施，看上去比莫渝镇定许多。

莫渝低低地应了一声，继续观望鲍国忠那边的情况。

却见群臣中有人上前，不知说了什么，引得众人一片哗然。

莫渝瞧着那人眼生，便问李怀璟。

“宗正寺的于奉，你没见过。”李怀璟说着，朝守在身后不远处的辰鹊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做好准备。

“原来是他。”莫渝恍然大悟，“你安排的？”

李怀璟颔首道：“既然鲍国忠迟早要篡位称帝，不妨以‘素狐玄玉，聿彰符命’为由再激上一激。”

莫渝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倏尔一笑，扭头继续看鲍国忠等人的动向。

既然做了安排，她愈发放心，只等最后需要她出场的时机。

轻轻的笑声拂过耳朵，令李怀璟有些心猿意马，倒还知道正事要紧，故作镇定地收回看着莫渝的视线。

李秉墉像是被那司仪推到前面，说了些什么，声音不大，很快就被议论声给盖了过去。

又见鲍国忠捋着胡子作沉吟状，似有拒绝之意，却有内侍手脚麻利地捧出一套天子衮服，从侧旁近前，要给他换上。

“搞什么‘黄袍加身’？”莫渝嘀咕了一句。

鲍国忠半推半就地披上衮服，从李秉墉手中拿过册宝，殿下立马有人跪下高呼“万岁”，动作之快，一气呵成。

李怀璟不动声色地将那几人记下，对莫渝道：“该走了。”

“啊？”莫渝仍在状况外，懵懵懂懂地反问，见他已叫上辰鹊等人要往楼梯口走，反应过来那些结局任务都算完成了，到了该收网的时候，正要小跑两步跟上，却听到底下传来个清朗的声音，有些耳熟。

“皇帝登基未得传国玉玺，得国不正，于礼不合。”

莫渝循声望去，发现是在南巡时有过一面之缘的邱建安：“邱少监？糟了。”

他们的计划没告诉太多人，更不用说是身处事件外围的邱建安了，他此时出言阻止鲍国忠登基，反而不妙。

此时的鲍国忠自认大权在握，卸下原本一贯的伪装，见对方不过是个没什么权势的秘书少监，便命侍卫去抓邱建安。

邱建安是个文弱书生，方才所言不过因一时激愤而发，心里没底，看着附近的几个侍卫围拢过来，却不肯就此向鲍国忠俯首称臣。

鲍国忠见他如此，不耐地摆了摆手，要让侍卫将他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眼瞧着邻近邱建安的莫栩等人也被卷入突发事件，莫渝看得着急，转身要让李怀璟帮忙想办法。

却见李怀璟从辰鹊手中接过一把强弓，沉静地拉开弓弦。

肃清

莫栩的身手还算不错，和身周几人一起被围后还能抵挡一阵，但毕竟没有武器傍身，不免落了下风。

莫渝就听耳畔“嘣”的一声弦响，箭矢破空，射中已经擒住邱建安的侍卫。

局势瞬息万变，其他侍卫见此变故，皆慌了神，纷纷朝箭枝射来的方向举目张望。

莫栩和邱建安等人的危机暂时解除，莫渝稍稍安心，不甘示弱地问辰鹊索要他备着自用的那副弓箭。

“这也要比？”李怀璟微微挑眉，依旧拈弓搭箭对着前方。

他们所处的位置很快就被发现，但栖凤阁临着宫外的御街，离含元殿有些距离，隔着纱帘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里面有人而且占了有利位置。

鲍国忠一方无法及时回击，只能派出几队侍卫赶往栖凤阁。

“擒贼先擒王。”莫渝深吸一口气，不顾那些将矛头转向这边的侍卫，拉开弓弦瞄准了鲍国忠。

她的臂力不如李怀璟，距离这么远，心里没底。

此刻恰好无风，李怀璟朝她看去，很快又收回视线，用绝对沉稳的声音开口倒数：“三、二——”

“一。”莫渝和他异口同声地报出最后一个数，撒手松开紧绷的弓弦。

果然是力量不足，离弦的箭还没飞过一半距离，就被忽如其来的逆风卷偏了方向，跌落在殿前阶下十数步开外。

虽未射中，但与此同时，与栖凤阁相对的另一座望楼上，有影卫射出一支响箭，带着尖利的哨声冲破云霄。

从刚才就一直呆立在边上不声不响的张语知被鲍国忠拽到前面，成了挡箭牌。

司仪官在旁边高声惊呼，被派去栖凤阁的侍卫和赶去殿前护驾的差点撞在一起，乱成一团。

李怀璟的箭紧跟在莫渝所射那箭之后向鲍国忠疾飞而去。

莫渝就站在李怀璟身边，听那拓弓弦声宛若雷霆霹雳，暗自咋舌，他此番所用力道之强，无人可及。

混乱之中，张语知心里数个念头一闪而过，总归不愿为鲍国忠挡箭，咬牙推搡着他。

飞箭挟着凛冽风声瞬息而至，堪堪擦过张语知的鬓角，正中鲍国忠眉心。

仿佛静止了一剎那，鲍国忠手舞足蹈地挣扎起来，没过多久便轰然倒地。

张语知被他带得跌倒，很快就爬起身来，揉着被握出红痕的手腕，神情复杂地俯视着地上的鲍国忠，眼中多了抹异样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