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禁欲又高冷(176)
他一本正经。
说的坚定。
裴清允闻言眉心微动, 眸光再次落回到博山香炉上。
若说有可能怀有身孕的契机。
应是每到夜间她来定国公府前,他都会命一尘将香炉里的香给换掉。
他可以没有子嗣。
可她不一样, 她日后或许还会嫁人。
是以,只要她在的时候,避子的香就没有点燃过。可就算如此,她也不该有孕,他白日里时常熏染一日,或许他已经绝嗣了。
容隐还在裴清允面前喋喋不休的说着。
“或许是城外别苑暗室那夜呢?没准郡主早就怀上了你的孩子,只不过是刚发现。”
“裴怀瑾,你不会就这么无动于衷的让郡主把孩子给做掉吧?我知道你不打算娶妻,可你不是想把人留在身边吗?”容隐继续说着,他也看不明白裴清允心里是如何想的。
他想把郡主一直留在身边是真。
可他不会娶妻也是真。
他不知裴清允对慕知意究竟是占有欲多,还是心里真的动了情。
容隐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裴清允抬眸看他一眼:“出去。”
容隐:“……”
愁人吶!
容隐很不情愿的走出了裴清允的书房。
书房内一时间静谧下来,只有博山炉里的青烟袅袅,四处而散,将高大颀长的身影笼在其中。
裴清允自袖袋中取出一颗他一直带在身上暗亮的菩提珠。
眸光深邃的凝着。
普山寺是上京城外香火最旺盛的寺庙,自先帝年间就以所求皆如愿而颇具盛名,引得上京城中的达官显贵亦或附近州府中的百姓都前往添奉香火祈福。
有人求荣华富贵。
有人求平安顺遂。
年轻的男子跪于佛像前,虔诚祈求:愿与倾慕的姑娘共破万难,相守终生,至死不渝。
而立之年的男子跪在佛像前,同样虔诚:愿家中长辈与发妻应允,让他得以将养在府外的美妾接回府中,给她一个安身之所,往往最后还要深情的对着佛像言说,他们是如何的真心相爱。
或许,而立之年的这位男子就是当初赤诚的少年。
最初,他不懂。
后来,他逐渐明白,这是人生来就有的卑劣性,谁都不能避免。
而唯一能逃脱这种宿命的,就是让自己永远都不去沾染‘欲’与‘情’。
欲,卑劣不堪。
情,伤人困己。
这样的东西,谁愿意去沾染呢?
裴清允也有着和慕知意一样的习惯。
普山寺里的六年里,他亦是常居于佛像之后,听着这些人或美好或卑劣的欲.望。
普山寺早几年就已圆寂了的老住持在一个雨天里与他同坐在佛像后,待上山祈福的人都离开,他自僧袍中取出这颗菩提珠递给他,唤着他的法号:“观空啊,老朽来给你占上一卦。”
老住持神色很严肃的告诉他:“你虽并非佛门中人,日后也总会离开这里,可你此生命中无姻缘,”他指了指他手中的菩提珠,眉目温和道:“收了我的这颗菩提珠,你就要立誓此生绝不强求娶妻。”
“可好?”
观空看着手心里那颗沾染了香火气的佛珠,对老住持立了誓。
他一直都知道。
并非他命中无姻缘,而是老住持久观人心。
看透了他。
他日复一日的出现在佛像后,不但未能生出慈悲心肠,反而对世人所求更为淡漠。
老住持看出他冷心冷情,厌恶情欲,若有一日出了普山寺。
也不愿他去沾染红尘。
辜负了别人的心意。
菩提珠在裴清允微凉指腹间摩动,自入了冬后,昼短夜长,酉时的日光已显得很是暗淡,染上了几许西山云霞的红光,更显明亮透彻,甚至能将他的眉眼映射在其中。
他眸光深邃一寸不错的瞧着。
欲望,卑劣不堪。
可他已沉浸其中。
至于情爱——
书房的窗牖半敞开着,冷风丝丝缕缕的吹进,将他的衣袖掀起,吹动的青烟一哄而散。
他将手中的菩提珠收起,起身离开了枢密院。
——
此时,恒阳侯府中。
慕知意早早的用过晚膳,在院中遛了会儿食,觉得夜风跟刀子似的,就回屋爬上了榻。
倚在迎枕上,在手中翻看着今儿刚买来的话本子。
因着有心事,翻了一会儿就随手扔去了一旁。
躺在竹枕上望着帐顶眸光直直的发着怔。
以至于院中有沉稳的脚步声走来她都未察觉。
还是碧荷走进来,回禀道:“郡主,裴枢相来了。”
慕知意:“哦。”尾音刚落,她忽然转过脑袋看向碧荷:“什么?”
碧荷再次说了一遍,慕知意自枕上起身,朝着屋外望了眼,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说让他进她的闺房,她下了榻,身上披了狐皮大氅,屋外怪冷的,她就走去了窗边抬手支开窗。
夜色冷沉。
天刚擦黑的时候就落了寒霜。
这是裴清允第一次来慕知意的扶云院。
院中灯罩里的烛火很昏暗。
他长身玉立站在那里,透过暗夜去看她每日里居住着的地方。
寒雾落在残败的花枝上。
也打在裴清允清冷的眉目间。
他身量高大,披着一件墨色大氅,远远的看着,依旧是如九天之上翩然而入凡尘的‘仙君’。
慕知意不知他为何在出神。
以至于她推开窗的声响都没能让他看过来。
往日里裴清允从来不会这样。
她一时心中生了些许兴致,趴在窗前瞧了他一会儿,随后唤他:“裴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