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写?青鸟(68)

段觉冉想起了当年父亲的质问，当年的质问成为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遇人就会问他你后悔吗。

企图从他人的口中得出结论，来证明自己的选择的正确。

直到现在，此刻他才知道段锷当年那抹苦笑的意思。

段觉冉选择逃避这个给予他痛苦的职业，他本就是个懦弱的人，如果不是陆江浒需要自己，或许他一辈子都不踏足这一个职业。

陆江浒只是愣了几秒就点了点头，“好，之后想好去做什么了吗。”

“想去大学当老师吧。”段觉冉笑了笑。

他很享受这段时间自己在学院里当老师的日子，似乎这才是他未来的出路。

曾经开玩笑说的段老师，没想到真的成为了老师。

他们没在家里呆多久就去了殡仪馆。

今天来葬礼的人很少，一半都是一队的队员，段锷武馆的学生家长在知道自己孩子的老师是杀人犯后所有人都敬而远之。

自然这次的葬礼一个人也没有到场。

段觉冉站在火化台前注视着面部早已氧化老化的尸体，已经无法辨别出面前的人是自己的父亲了。

看着这具尸体，段觉冉脑里不禁疑惑起，段锷是不是还没有死。

不然为什么这个尸体和父亲毫不相像。

只可惜相同的骨点告诉着他，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

他没法自欺欺人。

自己亲手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段觉冉亲手脱下了自己父亲的寿衣，按下了传送按钮。

注视着尸体被火舌吞噬，再次出来就是只剩下骨灰和无法烧毁的骨块。

一个生命就这样消散了。

陆江浒和段觉冉低头沉默着收拾起骨块，屋外的客人早早地离开了，只剩下他们两人。

安鸫鸰的葬礼办的很简单，他们只是简单的把衣服放在了盒里。

没有一个客人，只有他们两个，注视着工作人员把盒子里东西放进了骨灰盒里，又毕恭毕敬地递给了他们。

段锷和安鸫鸰的墓地被安排在了安鹔鹴的旁边，这一排墓碑之下埋着都是他们认识的人。

当初陆平和江浒莞的墓地就是安鹔鹴安排的，他们两个喜欢高处，安鹔鹴就买下了这块地。

也许是补偿吧……

今年的清明才来过这里，没想到一年还没有过去他们又来了。

段觉冉描着自家父亲墓碑上的字，陆江浒在一旁拿着抹布擦拭着自己父母的碑。

许久未来，上面早已落满了灰层。

野草也早已长出，铺满了整个山头。

他们不太懂那些奇怪的规矩，不太会说祝福词。

把段锷和安鸫鸰的墓碑立好后就坐在了一旁的石椅上，休息着了。

陆江浒从包里拿出了早就泡好的茶。

“打算什么时候去学校。”

他倒了一杯递给了段觉冉。

“下个学期吧……”段觉冉喝了口茶，润着嗓子。

回答了他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这杯茶抚慰了他的心，他逐渐平静下来。

现在虽然已经冬天了，但不知道为何今天却异常的炎热，阳光直射着大地。

陆江浒额头上落满了汗珠，衣服也早已湿透。

现在只剩下他们了。

一切都变了。

段觉冉起身走到了边缘注视着宛如蝼蚁的城市。

没有人知道何时何地会有犯罪出现。

“哥……”他又忽然开口，“你之前问我后不后悔对吧。”

“我后悔了……”

陆江浒静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听着他说话。

“如果不是因为我，我们是不是还会是一家人。”段觉冉说着被自己的话蠢笑了，“也许……”

“可一切都发生了。”

陆江浒打断了这个人的发散思维。

“你在学术界的成绩不是假的，如果没有你，没有我们天才段老师那二队不会那么快就破案，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确认幕后凶手。”

“我知道。”段觉冉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也许是真的吧。

他现在很迷茫。

不知道如何选择，可他不想在继续做侧写师了。

这种想法不是刚有的，今年在他调来一队前就想过辞职了，只不过自己还没有替陆江浒抓住当年的凶手。

所以这个想法被一压再压。

段觉冉就没再提过辞职的事情。

只是现在发生的一切让他无法接受罢了。

自己拼尽半生所学的知识，最终送走了自己的父亲。

还真是可笑，还是自己心甘情愿所追求的答案。

这就是答案……

陆江浒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只能默默注视着段觉冉，他不知如何开口安慰，这只能靠他自己走出来。

天渐渐黑了，鸟也早早地飞走。

他们还待在山上，直到安栾的一通电话才把这两人叫了下山。

车里两人出奇都同时沉默着。

“一会儿回家还是回武馆？”陆江浒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把我放在武馆吧，我有东西没有拿。”段觉冉杵着脑袋看着窗外飘过的夜景。

段觉冉站在武馆外面，看着早已不如当初的门面，不知如何说起。

武馆是彻底倒闭了，没有人敢来一个杀人凶手开的馆子学习。

可这家武馆承载着太多太多回忆，他不想让它就这样关闭。

陆江浒回到家的时候就看见段觉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坐在地上，身边摆着两个大箱子。

他在那低头看着信件。

“在看什么？”

陆江浒从背后抱住他低头看着段觉冉手里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