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卷皇帝被迫成为咸鱼(122)
仪鸾卫和南监天生站在他这边,只是分身乏术,不能分裂成十个。
……行了,打住。
明慕收回乱飘的思绪,问道:“你可愿意?”
“陛下的命令,奴婢没有不愿意的。”程正真幼时没念过书,只在入宫后去内书堂念过些时日,说话很有些混不吝的意思,“只是陛下希望奴婢抓住他们的罪证,还是……就地正法?”
倘若要抓住罪证,倒是难了点;若是后者……很不必费心思。
“当然是抓住罪证,带回燕都审讯啊!”明慕睁大眼睛,像是受惊的小鹿,瞳孔里透出一丝不解,却很快想通了程正真的想法,正色道,“不许捏造罪证!不许私自处刑!一切低调!”
“总之,朕是让你去为宝鸡县的百姓和县令伸冤!”
明慕都不知道他在胡乱说些什么了。
——这简直给他短短的执政生涯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好吗!
以前在影视剧里面看过,什么官员残害忠良、捏造伪证,几十年后忠良后代为家族伸冤,一路闯到京城,杀了贪官,叫昏君下台……打住!
他可不要当昏君!
明慕再次严肃地强调:“这可不是儿戏!”
程正真观察了半天,确定陛下不是在说违心话,是真的叫他“按照流程”走。要是自己私自用些手段……说不定回到燕都,第一个被处罚的就是他。
前后两任帝王截然不同的态度让他感到有趣。
“陛下的话,奴婢自然是听的。”程正真的脸色和鬼一样。
很少有人知道,先帝在时,他是最好用的一把刀。
那时仪鸾卫有了异心,只有南监还牢牢掌握在先帝手中,不敢偏移。他作为当时的提督、南监的掌事,着实做了不少“脏活”。
本以为新帝登基后要将他们这些老人全都清理干净,但对方人手不够,居然叫他躲过,在司礼监当起掌印了。而后,他以为以后的乐趣就是折磨司礼监的同僚,此时却找到一条截然不同的新道路。
除了将他那套方法发扬光大之外,似乎也能学学戏文里面的“正面人物”,干些真正的、干净的活计。
程正真忽然有些想笑。
先帝费尽心思清修、想要留下一个清名,但满堂诸公,无一不盼着他早死;这位陛下初时不显,偏偏手段雷厉风行,居然被朝堂上下一致推崇。
要是先帝泉下有知,说不定能被气活过来。
而他,于国于民,也能做些实事。
“奴婢保证,那些证据都是干干净净,绝不存在任何虚假伪造。”
说完,程正真重新磕了一个头。
等人走后,明慕的心还在砰砰直跳,他有些不安地拽了拽阚英的袖子:“我是不是不应该用他?”
“陛下没错,这天底下的人,都该叫陛下物尽其用。”阚英理所当然道。
见到那人对陛下的恭敬态度,原本心中的气倒是稍微消了一些——要是那人面见陛下还不恭敬,就该去南监走一趟了。
明慕:“……等等?”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贴身侍从,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只是现在到了上课的时间,明璇和太傅也都过来了,明慕只好先压下心中的千言万语,专心听课。
他倒是不觉得阚英的思想有问题,归根究底,是这个社会造成了他的认知错误。如果想彻底改变,得从底层做起。
总之任重道远,他还要继续努力。
今日上午的课程结束后,明璇先去用午膳,等午睡后再去文华殿做课业。倒是,明慕也在文华殿处理政务——家长的以身作则是儿童教育中的重要一环,明慕如是说。
最好再加一点亲子互动,如果今天结束得早,可以一起做做手工,或者种花,上次的实践课就很不错嘛……
“陛下。”
明慕忽然听到太傅的声音。
缪白没有离开,仍旧站在原地,犹豫许久,道:“陛下近日,似有烦忧?”
说完,太傅叹了口气,正色道:“陛下可知,天地君亲师?”
这句话当然不算陌生,是儒家典籍中的经典语句,明慕前世就听说过。
他有些纳闷地点头:“自然是知道的。”
大意是说,天地君亲师都是儒家祭祀的传统象征,代表敬畏天地、孝顺亲长、忠君爱国以及尊师重道①。
而这也是当代文人的朴素价值观。
“臣是希望陛下知道,师者与学生往往脱不开关系,特别是如陛下而言。”缪白见小皇帝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干脆挑明,“也就是说,臣既然接受了帝师之位,便天然是陛下的心腹。”
明慕:“……!!!”
见小皇帝一脸诧异,仿佛才反应过来时,缪白苦笑道:“好吧,臣再说得直白一些。”
“陛下在分配政务时,似乎将臣排斥在外了。”
说完,缪白似乎有些伤心地低下头。
明慕立刻坐立不安,急忙解释:“不是这样的,只是太傅每日要教导我和明璇,已经很忙了,所以没想着再打扰你……”
他越说越心虚。
不想打扰太傅是真……没想到太傅也是真啊!
“太傅,我、我下次一定……”
明慕说完,忽然发现这句话简直太耳熟了,前不久才说过一次。
完蛋,他也要变成那种随口承诺的渣男了!
“不必下次。”太傅摇了摇头,道,“在开始授课前,臣见陛下找了司礼监的掌印,那位可不算善茬……陛下心有沟壑,臣并不阻拦。只是程掌印这人是双刃刀,能伤人,自然也能伤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