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卷皇帝被迫成为咸鱼(268)
私下里互相别苗头的文武臣子放下了矛盾,求见的奏疏一封接着一封。
“我又没事,先拒了。”
明慕看着口供,眉心越皱越紧。
原先以为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他们居然弄到了火器!
不是军工厂那些改造精良的火器,而是为北疆输送火药时的那一批。
这些人是金圣教的最外层,收到的命令就是来天台山放置火药,火药也是上面给下来的,他们不知道来源。
现下的火器拆开后都会折损原来的效果,又在最外层写了制造的时间和匠人名字,确保在火器出现问题时,能快速追溯到源头。
此时也不例外。
他们没什么文化,怕把这东西弄坏,一直仔细放着,如今倒是直接找到对应的匠人,乃至在工坊中,对方的家人——
因为户籍制度,很多人会带上自己的儿女或亲人,直接将技艺流传给下一代,避免外传。所以同一工坊内出现族人倒是正常。
仪鸾卫上门的时候,制作火药的匠人没走,反而他的那位族兄,早早地跑没影了。
不仅是他,就连引荐对方的族中长辈,也早早跑了。
而他们也没拿路引,是偷跑的。在没有摄像头的古代,想要精确查找一个人的去向不大容易。
仪鸾卫和南监继续追查,可见还需要不少时间,才能将那些人缉拿归案。
“族人……族老……”明慕喃喃念了几句,叹了口气,有些颓废地把口供放回桌案,自己则是没什么形象地趴在桌面上,满脑子都是各式各样的复杂问题。
宗族问题基本上是封建时代过不去的坎,为了提升一家子乃至同姓的抗风险能力,于是构成了宗族。在某些地方,皇权影响力较弱的地方,一般是宗族代为管束。
特别是这个户籍制度,类似的情况非常常见,当某人担任匠户的时候,会引入自己的亲戚——反正大家都是同一个户籍,来混口饭吃。
太祖当年为什么要定下这个死户籍!!
感觉做什么事都脱不开这个的影响,处处掣肘。
根本没有头绪。
明慕继续叹气。
不多时,阚英蹑手蹑脚地过来,低声道:“陛下,诸位大臣在宫门口等待。”
“不是说我没事吗?爱卿们过于担心了。”
说是这样说,他并不排斥朝臣们的关心。
一年下来,明慕逐渐接受了这些臣子们偶尔过分的关注,总觉得自己像是个脆弱的娃娃,一不留神就会摔碎。
再者,这件事的确需要更多人集思广益,看看能有什么方法解决。
将奏疏放在一边后,明慕倒是拿起了另一封。
这封是卜阁老和经阁老的联名上疏,行文颇有章法,正是近些日子明慕担忧的重点:土地。
其中写了种种方法的利弊,甚至在教导他如何将土地收回。
明慕:呃……
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可能……
其实他没想动作这么快呢?
不过,他倒是略略放心——这封奏疏无疑说明了目前文官之首的站位,不论以后如何,现在,他们是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的。
有好几条的想法很有意思,正好对方要来,可以细细商讨一番。
正思量间,他们就进来了。
“见过陛下。”
明慕知道他们想问什么,干脆走下御座,亲手搀扶卜祯,道:“我无事,你看。”
卜祯仔仔细细地瞧了一圈,才刚放下心中的大石。
饶是他清楚,有皇后殿下在,陛下定然不会出事,也难免慌张——
假若他们失去了陛下,就再也看不清前路了。
陛下就是浓浓雾中的启明星。
——
南方。
县城盘查路引看得严,村中还行,若有远道而来之人,有村中人担保,且停留时间不长,倒是可以通融。
“狗皇帝,这都没叫他死。”
一路向南逃跑的几个族人得知了燕都的消息,私下暗骂。
“那几个兄弟,难不成就叫他捉了去?”
一名金圣教的教徒不甘心地说。
因着先帝之举,在前朝默默无闻的金圣教蓦然发展出了众多教众,遍布整个盛朝,眼看再过几十年,便能成为天底下数一数二的教派,和朝廷叫板。
可偏偏,中途多了这样一个变数,一系列措施虽然不显,但硬生生将教派打散,燕都中供奉金圣母的教众都少了许多,以往还能收富人家的供奉,后来纷纷变了卦。
几番下来,他们对现在的小皇帝可谓是恨之入骨。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就算做不成刺杀,也得让小皇帝好好吃一次苦头——在元日这样的重要日子里,在祭祀这样的重要时候,象征着开国太祖的天台山忽然出了乱……
可是偏偏,那个小皇帝早早去了天台山,因为有了他,宫内的禁军出动,将内外搜得干干净净。
那日又是教众们定期聚会的日子,才幸免于难。
离开燕都之后,几乎没日没夜地奔逃,才来到了此处,暂时躲避。
族老是他们之间的领头人,年纪大了,连日奔波下来,难免承受不住,声音虚弱,话里话外,都是为他们这些兄弟姐妹们考虑:“咱们要快些见到教主,将情况告知于他……”
“那小皇帝反应过来,一定会加大对匠人们的看管,咱们要加快速度,将教众渗透进去。”
由于小皇帝的影响,信奉金圣教的富人越来越少,他们听风就是雨,陛下表露出对宗教的不喜,这些人能回家将金身佛像全都砸了,正教都是如此,更何况他们这种教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