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卷皇帝被迫成为咸鱼(85)
明璇歪了歪头,瞳孔透彻,显现出十足的不解:“我不能直接罚她吗?”
“可以是可以,但舅舅想改变一下。”明慕尝试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有些情节严重的当然要惩罚,比如你刚才说的姑姑。可有些事情就没必要……比如,小婢女饿了,吃了一块点心。”
“那没关系。”明璇很快回答,“一块点心而已,我又吃不完。”
“有些人可不会像郡主这样宽宏大量哦。”
明慕将明璇放在花厅的座位上,下人见本次宴席的主人全到齐了,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
他继续道:“他们会觉得小婢女是盗窃,要惩罚她,比如抽手板、罚钱,或者将她赶出去。”
这个例子其实不大恰当,但是用土地或者其他东西来形容,明慕担忧明璇无法理解。
面对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或许用点心一类的比喻比较恰当。
听着听着,明璇皱起了眉。
“所以法律,是为了限制私权,保障更多人的公平。”
虽然在封建社会谈论人权和公平有点可笑……
明慕悄悄捏了一下明璇的发揪:“而法律,如果只能限制普通人,不能限制高层,那和一纸空谈有什么两样?所以我要以身作则,限制自己在政务之外的权力。”
明璇歪了歪头,眼神有点茫然,她的确接受过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的道理,以前一直无法感同身受,只当成道理。
如今道理突然变成现实,她需要时间接受。
“不说那些啦,庆华宫已经收拾好了,过些日子你就要入宫读书,到时候再为你细细讲解不迟。”
明慕轻轻略过这个话题,将心思放在面前的宴席上。
碗里已经多了不少虾仁。
“咦,澜哥?”明慕第一反应就是去看任君澜。
对方拧着眉,慢慢地剥虾子,西宁府少水,少河鲜,他正好也不大喜欢吃这些麻烦的东西。只不过,在记忆中,小囝喜欢吃。
梦境和现实还有有一定的差别,梦里的他已经练出了很熟练的剥虾手法,一会就能剥出一碗;现在试下来,还是生疏。
“澜哥,我自己来。”
任君澜言简意赅道:“你先吃。”
明慕还想说什么,却发现碗里又多了一枚虾仁。
再一看,是明璇给他剥的。
对上舅舅的眼睛后,她还眨巴眨巴:“舅舅吃!”
“你们……”
明慕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容,一人拍了一下脑袋:“好了,都不许剥了!自己吃自己的。”
不大的花厅,少少的几个人,却满足了明慕对生日的所有期望。
用完晚膳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
明璇居住的地方距离这不远,任君澜快速喊了亲卫送她回去。
要是回宫城,距离就远了,马车需要大半个时辰,或许会赶上宵禁。
之前也不是没在这睡过,明慕也懒得动身,直接在这里歇下。
浴池内早已准备好热水,他暖洋洋地洗完了澡,长发被热烘烘的暖风一熏,烘得半干。
任君澜拿过干净的巾帕,接替了阚英的位置,一点点地为矜贵的小皇帝擦发,又屏退了所有的下人。
偌大的浴房内,只有他们两人。
似乎水汽还未消散,在任君澜眼前添上了一丝朦胧。
乌发之下,是白得腻人的雪色。
小皇帝偏着头,闭目养神,放心地交付全部身心,完全不知道他心中“正直”、“温柔”、“谦谦君子”的澜哥,目光都飞到哪里去了。
“澜哥。”他忽然喊了一声。
任君澜的心重重一停,轻咳一声,柔声回答:“怎么,小囝?”
明慕睁开眼,坐起身,稍大的中衣滑落肩头,被他顺手拽起,而后又贴近任君澜,都能闻到呼吸间的香气。
“你是不是和长姐做了交易?”
听到这句问话,任君澜总算彻底回过神,对上明慕复杂的目光,立刻理解了他的想法。
于是正色道:“是。”
不等明慕开口,他又答道:“父王、母妃和我,都觉得很值。”
“可是……”
“小囝,你细想。”任君澜干脆拽过明慕的手,拢在手心,一点点跟他算,“西宁府长久被隔离在外,小囝,即使是你,一时半会间也抹不平百姓之间的隔阂。
“而商队不一样,商队来往,不仅能够给西宁府提供必需的物资,还能促进交流。”
任君澜早就做了好几手准备,若是明慕问起来,他立刻就能填补上。
……虽不知是何处漏了馅,让小囝知道这个消息。
“是、是吗?”明慕很信任任君澜,对他的话基本不会怀疑半分。
“当然是,小囝,你觉得我父王的性子,会是那种做亏本生意的人?”任君澜干脆将锅全都推到临西王身上,反正他又不在燕都。
实际上,临西王知道这件事后,差点拿着棍子把他的腿打折,还要骂他没嫁出去就想着搬空娘家。
“我只是、只是觉得……”
明慕下意识地蜷缩进任君澜怀里,脑子里思绪很乱,后面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也不清楚想要什么了。
“小囝。”任君澜安抚地顺着明慕的后背,一点点平复他的情绪,“就算你赶我,我也不走。”
“不会的!”
“小囝是希望我陪你吗?”
热气氤氲,明慕仿佛被绕进去了,微微抬眼,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茫然:“……是。”
“我很希望澜哥能陪我,一直一直陪我。”他的声音仿佛有点颤抖,想到自己孤零零地在这个时代,不自觉地揪住任君澜的衣服,手指用力泛白,“就算是真的……我还是想留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