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陈鸣打听的。”秦瑞安拆开一袋番茄酱，把它放在祝钦容易够到的地方。

祝钦:……

他就说当初陈鸣为什么突然找他要学校地址，说要给他寄什么重要的东西，结果收到后是直播间抢的卫龙牌魔芋爽。

“靠，你要是早说，我肯定得把它吃了啊。”得知真相的祝钦顿时觉得一阵肉疼，当时谨听老妈教诲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的他压根没动那蛋糕。

“那有什么关系。”秦瑞安并没有什么失落的情绪，他订蛋糕，本身就是自愿的行为，就算祝钦永远都不知道那个人是他也没关系，“下次你生日我再给你订。”

其实没吃到嘴里的蛋糕并不是重点。

祝钦用叉子戳了戳自己切的那块披萨，“你说当时我考的要是再好一点，是不是就能和你在一个城市上大学了。”

要是能超常发挥几十分，他就能和秦瑞安上一个大学了。当然这种事只会在梦里发生。

“其实我上大学时偷偷去过几回你那边，还在你学校外面打卡拍照过。”祝钦垂眸，现在说起来他还有点感觉怪害羞的，“就是你们学校外人进去还得提前预约。”

他很遗憾自己错过了秦瑞安的四年男大皮肤。

“以前的事情，再去想也无法改变。”秦瑞安探身过来，很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他笑得很温柔，说出来的话也一样，“我们现在在彼此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是啊，俱往矣。

“不过，你说这些我还是很开心。”

他说。

即使是错过，只要是你的在意，那也是美好的。

因为是你。

29  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下午回来后，说着说着就提到了秦瑞安母亲的事情。

祝钦想那个时候的秦瑞安一定很需要安慰，然而那个时候的他却不在秦瑞安身边。

生命中陪伴他时间最长的人逝去了，哪怕以后再想念，也听不见她的声音，甚至她存在的痕迹都会随时间变长而逐渐淡去。

祝钦以前曾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亲人的离世，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

小时候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死亡”这个概念时，他偷偷躲在被窝里哭了很久，因为想到爸爸妈妈将来会离开他去另外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去。

即使成年之后，他想自己依旧接受不了这件事情。

他多想让自己爱的人都能长命百岁。

“其实，在她去世的前一天，我突然发现，她其实早就知道我喜欢你的事情。”秦瑞安回忆事情的时候，视线会有些放空，他平静地望着前方，目光却没有落点。

母亲执着了半辈子，在临走之际，却放下了她的执念。

“那天晚上，她和我说。”秦瑞安停顿了一下，他说得很慢，声音似乎有些颤抖，“让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做你想做的事情，爱你想爱的人，不要有任何负担。

“安安，妈只要你能幸福。”这是宋晴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安安是秦瑞安的小名，意识逐渐模糊之际，宋晴的眼前却模模糊糊地闪过了无数画面。

从他还是个没长开被她嫌弃的婴儿，到他牙牙学语时说出的第一句“妈妈”。

从他拉着爸爸的手跌跌撞撞地朝她跑来，到那天晚上看着她哭却只能手足无措地用小小的臂膀抱抱她。

他从小就很听话，好像只要努力就总能完成她给他设定的目标。

这个孩子是她失败的婚姻中唯一的慰藉了，只要他好好的就足够，她曾经这么幸福地想过。

所以那天听到那孩子的话，她几乎觉得自己的天塌了，哪怕小安没有答应，她依旧害怕，害怕他会和他的父亲一样。

她没有过多考虑地带着孩子离开了那里。以为远离会让他受影响的那孩子，生活就会重新步入正轨。

可是不是一切都如她所愿。

看到那些皱巴巴的纸条被整整齐齐地保存着，上面是他们上学时期偶尔上课在纸上说话留下的字迹。

还有，在他枕头底下放着的，那孩子在镜头前比剪刀手，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照片。

她忽然明白了，她的孩子为了不让她难过，是怎样痛苦地忍耐着心中的感情。

但是她依旧抱着私心，她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自私地想让他能够像普通人一样恋爱生子。

直到突然而至的病魔打倒了她，只给她留下了最后不到一年的时间。

她见到了安安给她介绍的所谓的女朋友，可是那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她看的出他情绪中深藏的孤独。

这孩子，在他妈面前演戏呢。

她没有揭穿，她知道儿子想让她能够安心，于是陪他们演这场拙劣的戏。

可是当真正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要走到尽头时，她看着趴在床边几个晚上都没睡好的疲惫的孩子，突然觉得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无论如何，将死之际，她只希望她的儿子能够幸福。

人的一辈子，不能总是看着他人的眼光过活。

于是她拉住他的手，和他说:“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去找那个让你想念的孩子吧，那是个好孩子，妈相信和他在一起你会幸福的。

那天晚上，她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然后再也没能醒来。

*

“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祝钦呆呆地看着他，忽然伸手，手指轻轻地抵在他的下眼睑上，接到了一滴还没有完全落下的泪水。

为什么他即使是哭的时候，看上去也这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