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33)
“我的一点灵识自然蕴含着我的灵力,足够施展一线牵这样的小法术了。”
在恒阳怔愣的目光中,青岚覆上恒阳右手,带动着恒阳手指划动。
“记住了吗?”
没有听到恒阳的回答,青岚又比划了一遍,再问,依旧没有得到回答。
侧首一看,恒阳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青岚收回了手,恒阳的手孤零零地悬在半空,恒阳缓缓收回手,幽幽道:“我做过的梦,有一个是我握着你的手教你写字……”
话一出口深觉唐突,遂闭口不言。
青岚看着恒阳仿佛无意识的用左手摩挲着右手,似在感受方才的触碰。
陡然一阵快速心跳。
清晨,王都某座富丽的宅邸深处。服侍的侍女轻柔的唤起家主,三声过后没有动静。侍女不得已撩起床帐,撞着胆子轻推家主的身体,却触手冰凉。定睛一看,床上躺着的人早就面泛死气。
“啊——”侍女发出惊恐尖叫。
一声,两声,三声……
一道道哭声从王宫附近的宅邸传出。
传进王侯将相的宅邸,也传入王宫。
恒阳已从青岚口中知道毕节未死,而且青岚正在将毕节魂魄重新放回肉身。只不过这起死回生的古怪事故很可能将变成京城百姓口耳相传的故事了。
傍晚时分。
按青岚所说,魂魄重新入体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估摸着也差不多了。恒阳命人去毕府询问,很快使者满脸惊骇的回来复命——毕大人又活过来啦!
又是夜色浓重,乌云慢慢挪移,遮盖住月亮,天地漆黑一片。一会儿后又迟钝的挪开,把月光还给人间。
人们在酣眠,对月亮与云的戏耍无知无觉。
肃穆宫廷中央,重重帘幔掩映着王的御榻,将寒气隔绝在外,不漏进一丝。
恒阳闭眼躺着。
计时的禁鼓敲响了,若有似无的绵长一声。
恒阳却睁开了眼睛。
他露出失望的表情。
旖旎缠绵的梦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他应该庆幸自己变得正常。起初便是如此,可是今晚他又迟迟无法入睡,脑海里尽是青岚靠近的面孔。
迟迟无法入睡的不止一人。
有人心存善念,不明真相的却将之视为威胁。
暗室不见光影。
连声音也显得阴冷。“没想到是你。”
“是我。”
“大王信重你家,为何要背叛?”
“只怕一朝违逆圣意,也落得个暴毙的下场。不清不白,无处申冤。”
大将军忽然大笑,笑声充斥室内。
良久方继续道:“谁得利,谁就是凶手!大王以为他做得天衣无缝,殊不知天下没多少蠢人,大家都心里门清。堂堂一国之君,竟然用这种阴诡手段,他还配做君王吗?”
来人暗自腹诽: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大将军没等来附和也不以为意。“大王宫中潜藏着这样的高人,实在神鬼莫测。我们想要赢,就得速战速决,不能给那高人机会。”
“但凭大将军吩咐。”
策略有变。
君臣商议后,决定换种方式翦除尹昌的羽翼。
白云关守将谭鹰是尹昌义子,尹昌名义上掌握全国军队,如今禁卫军已经牢牢握在恒阳手中,若能说降谭鹰,再将八万边军纳入王党,没有兵权的大将军便是断了利爪的老虎。
恒阳决定亲赴白云关。
白云关远离京城千里,若没有仙法襄助,一国之君岂能轻离京城,更别说还得避开尹昌耳目。
光是孤身涉险就足以让大王的心腹忠臣豁出命反对。
“多亏有青岚仙君啊!”恒阳慨叹着主动握住青岚的手。
青岚的手腕恰恰够恒阳一握,不知何种材料制作的仙衣冰冰凉凉、又丝滑。但透过仙衣,恒阳能感受到□□的温热,还有手腕脉搏奇特的律动。
恒阳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些,心脏随着掌心传递的律动而相偕而跳。
不对劲。
自己有点不对劲。
恒阳来不及细品,眼前的环境已经从画栋雕梁换做泥墙黄砖。
一个人猝不及防与恒阳面对面,双目圆睁,手里抱着的头盔哐啷一声落在地上。
正是谭鹰。
谭鹰被大变活人吓得不轻,嘴唇颤动,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残余的神智艰难判断出形式:青天白日的不是鬼就是妖,来者不善先跑为妙。大门正好被不明生物挡着,跳窗!
谭鹰反应很快,身手很灵活,但当他跳开试图推窗跃出时,发现本该松垮的破旧窗棂奇迹般的变得坚若磐石。使出全身力气,窗户纹丝不动。
边关的寒风比京城更凛冽,从破掉的窗纸刮入,刮得谭鹰的心凉飕飕。
红日将站岗亲兵的身影投射在窗纸上,明明近在眼前,甚至能听见亲兵低声说话的声音,他们却一点儿也没发现自己的将军陷入险境。
恒阳估计是青岚干的,心内欣慰,轻咳吸引谭鹰注意。“谭将军认得孤吗?”
谭鹰听到恒阳自称,借着油灯昏黄的光辨认,不可置信:“大、大王!!”
恒阳颔首,正要说话,右手握空——青岚抽出了手腕。
没来由的失落爬上心头。
青岚掌心在恒阳肩头拂过,一层浅碧色的光覆住恒阳全身,眨眼间没入身体。
“我出去走走,谈完再唤我。”余音缭绕,仙踪已无觅。
恒阳压下心中的失落,看向谭鹰。“谭将军既然认得孤,想必也能猜出孤的来意。”
谭鹰勉力镇静。“大王不惜亲自来白云关,微臣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