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之作(4)
第5章 闲聊时间
5.
“很可惜，我也没办法联系外界。”布诗喝了一口功能饮料，陈述事实，“这是研究所的规矩。”
布诗和兰德里是熟识。
他们俩作为同届生——即使兰德里早早地从研究所退休了，布诗也没有放弃在科学领域的探索。
时间仿佛忘却了让她老去，只在气质和阅历上催她成熟，却没有在她的容颜上留下任何痕迹。
阮程行在这之前就认识布诗了，只是两人共事还是第一次，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对外也装作不认识。
布诗夸赞他：“你在科研方面很有天赋，好像你本来就是为此而生的。”
兰德里的信任都是有凭有据的，一直如此。
“想得到您的认可还真不容易，那我可要把这话当真了？”阮程行拉开易拉环，说出来的话更像是在宽慰自己，“再过几天就能回去了，希望兰记得给花园里的蔷薇浇水。”
他并不喜欢用科技手段实现植物的“死而复生”，家里的小花园都是他和兰德里一起亲手打理的。
虽然兰德里神经大条，远比不上阮程行细心，经常忘记浇水或者修剪枝桠。最后等阮程行发觉的时候，他心爱的植株已经萎靡不振了。
不过生命的逝去也只能惋惜，不能再做别的了。
任何花开花落都有迹可寻，阮程行不喜欢不合理的人为干预。
“别担心，你的新工作可比清洁工舒服。”布诗还没意识到阮程行已经开始神游，她的语气就像同龄人之间插科打诨那样轻松，“这个实验体的生命迹象一直都很稳定，你只需要坐在椅子上发发呆，把他的实时数据丢给总部就好。”
“难道研究所还有别的实验体吗？”阮程行抓住了重点。
“目前研究所最成功的就他一个，编号74。”布诗轻轻叹了口气，“以前的实验体多少都有些隐性问题，几乎都被销毁了。”
“几乎？”
布诗理所当然地说：“当然也有没被销毁的。”
“那没有被销毁的……”
“会被封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布诗耐心地回答，“结果也好不到哪儿去，毕竟也会被归为半成品或者残次品。”
阮程行默默地喝完了一罐能量饮料，又听布诗讲了一些工作要领。
日常聊天显然让他觉得轻松了许多，可闲暇之余的放松也最容易勾起孤独，勾人胡思乱想。
“小程？小程！”
他真的很想念兰德里，最后甚至没有听进布诗的话。
一样的、熟悉的称呼让他几乎分不清现实和幻想。
兀然回神，才发现是布诗在叫他。
“什么？”阮程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刚刚发呆了。”
布诗知道他在想什么，忽然神情严肃地认真道：“听好了，我必须提醒你——
虽然艾米莉在学术和科研方面的能力无可厚非，但有些时候，你不能太认同或是细究她说的话。”
“她是不是在实验体是否是人类这个话题上有什么不同见解？”阮程行知道布诗担心的是什么。
“小程，你觉得实验体是人类吗？”布诗又补充一句，“他们能在完全意义上作为一名人类生活下去吗？”
问题云淡风轻，却不好回答。
“我并不清楚怎么样才算完全意义上的人类。”阮程行神情放松，言语坚定，“但路是人走的，生命会有自己的出路。”
“好吧。总有一天你会发现研究所的残忍之处。”
布诗挑了挑眉，把喝空的饮料罐丢进了回收桶，双手插回兜里，“还有兰德里退休的真正原因。”
第6章 「第一次聊天」
6.
阮程行睡得不太安稳。
他根本没用上闹铃，睁着眼睛在床上干躺了一夜。唯一的好处是留给洗漱和早餐的时间绰绰有余。
因为他思考了很多关于兰德里的事，思考自己和兰德里相处的细节。
还有思考布诗说的话──兰德里离开类人研究所的真正原因。
……
究竟是什么？
“第一天工作就这精神状态？”
隔了一夜，布诗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她还在看今早刚刚上传回来的数据报告，自从给阮程行指明了工位后就再也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或许你还是去做清洁工更好。”
阮程行知道布诗的意图，比起责备，实则关心他更多。
但无论如何，至少他今天精神状态不好是真的，不可否认。
“我会努力做好的。”阮程行彬彬有礼地道谢，“谢谢您的的提醒，布诗小姐。”
“布诗！你又随意评判别人了。”在艾米莉眼里布诗就是针对阮程行的那个。她温和地帮阮程行说话，出言驳斥布诗，“今天的工作还没正式开始，不要那么早就下定论。”
“我的错。”布诗应了一声，算不上诚心，但至少结束了无意义的辩驳。
艾米莉笑眯眯地看向阮程行，双手拍了拍他的肩，推着他去到实验室最里面：“为了方便称呼，我就叫你'阮'吧？放轻松，交给你的只是最简单的交谈工作。”
“好的。请问具体是……”
“就是陪我们亲爱的的实验体聊聊天而已。”艾米莉把阮程行带到观测实验体的玻璃仓后，轻轻把他摁在实验体旁边椅子上，鼓励似的说，“这也是很重要的监测数据呢。”
“请问要从什么话题开始比较好？”
“随便什么都可以……聊聊家常？你们俩看上去年龄差不多大，应该能聊一阵子吧。”艾米莉双手合十做出了拜托的手势，满脸写着抱歉，“我和布诗真的不知道现在年轻人之间流行的话题是什么……我们已经很久没去过研究所以外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