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坠入人间的道侣(94)

小孩的身体一天天变好，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天，开口用稚嫩的嗓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寄岳听到他说话呆滞了，这好像是对方第一次和他说话！

他感动地稀里哗啦：“原来你真会说话呀……”

“……”小孩绷着一张小脸。

“……噗。”仲景背过身掩饰笑意。

“我、我叫寄岳！”寄岳笑起来，少年的嘴边因为上扬的弧度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

“寄岳……”小孩黑沉沉的桃花眼盯着他，让寄岳心莫名停了一拍，“我会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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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岳再次醒来，看见的是陌生的床幔。

晕倒前的记忆一点点回笼，寄岳赶紧坐起来，恐慌地拉开床帘，往外看，一人正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寄岳一愣，半晌后小声道：“怎么是乌印啊……”

声音再小也入了乌印的耳朵里，乌印眼神凌厉地扫向寄岳，声若寒冰：“你还好意思说？”

“……！”寄岳一个激灵，完了，乌印是真的生气了！

“你私自偷渡凡间不算，居然还道心不稳，差点入魔？”乌印眼神复杂地瞪着寄岳，这个无忧无虑的小怂货居然会道心不稳。

若不是那金仙看在他的面子上及时把寄岳送回了他这里，再拖上些时间，寄岳可能就真要没了！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百年桃花林，你不也待下来了？为何非要私自出走？”

寄岳听着乌印的责怪，垂着眼不看他，片刻后说：“……我不想当神仙了。”

“！”乌印手上的茶杯没有拿稳，顺着桌子边沿砸落在地上，茶水四溅，茶杯滚落到一边的角落。

“你太过胡闹了，这句话以后不许再说。”乌印揉着眉说。

“我没有在胡闹。”寄岳认真地说。

“你若是再继续这样，我就是硬闯月林山，也要去问问仲景仙尊同不同意你说这种话！”

仲景百年前闭关归隐月林山，从此不问世事，极少出关。

“……师父会同意的。”寄岳小声地说。

“……”乌印叹了口气，寄岳根本就不明白这不只是同不同意的问题，寄岳的胆子变大了，寻常凶他的手段都变得不管用，“你为什么突然就不想当神仙了？”

“谁知道呢……”寄岳抓着旁边的被子，“可能我也是那流仙花，发现这天界云壤不适合我，想下凡去了。”

“你遇到什么事了？”乌印问。

寄岳抬眼偷偷看了他一眼，又声音闷闷地说：“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会帮我，只会骂我……我不告诉你。”

乌印：“……”

他在寄岳心里的形象就这么不堪吗？

“可你不说，我要怎么帮你？”

“你真帮我？”寄岳试探地问道。

“……你且说说。”乌印不自然地轻咳两声，哪有什么事情是不听之前就能决定的？

寄岳“切”了一声，乌印幽幽的视线看过来，他才慢慢地开始说。

……

“事情就是这样，你说，他们是不是很过分？”

寄岳说的乱七八糟，乌印思考了半天才将这些事情理清，道：“原来如此。”

令他最意外的其实不是任侣元，而是寄岳胆子居然真的变大了。

先是偷渡凡间，后是去抢竹笛，还敢当面吼人。

这百年间寄岳都不敢做的事情，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都做了。

乌印觉得自己可能喜欢受虐，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在头疼烦恼里感受到了一丝欣慰。

“道仙会让妖兽攻入凡界，估计早有预谋，否则道凡边界也不会乱了这么久，那里的秘境也许根本不是吸引妖兽前来的原因，相反，秘境可能恰恰是道凡边界的守护口。秘境一破，妖进入凡界就容易了。”

“那怎么办呀？他为何一定要这么做？”寄岳想到五星城里的繁荣景象，“凡民不会有事吧？”

“我能想到的，就是他想借机会一统道凡两界，回归原始的人间界，这事天界没法插手，因为道凡边界的协定是道仙和人皇签订的，与天界无关。至于妖兽，它们是当初自己从妖域跑到道凡边界的，不涉及两界之事，真要追究起来还是妖族的问题。这也是天兵没有管的原因。”

寄岳听的人都晕了，他一直以为世界黑白分明，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然而如今所有人都告诉他，不是这样的，这世界本就浑浊，对错的边界从来都不分明。

乌印抿了抿唇，虽不忍，但还是继续说道：“我想这件事光寒大概在听到妖兽侵扰凡界的时候也猜到了。”

寄岳瞳孔微缩，所以人皇贺知明的反应才会那么大。而他还是一个人傻傻的。

“你们是不是都把我当成傻子啊……”寄岳感到很挫败。

乌印迟疑了两秒后，说：“……没有。”

寄岳敏锐地感觉到乌印的迟疑，说：“你们果然还是把我当成傻子……”

“不，”乌印摇头否定，“我也许把你当傻子，但光寒，不会把你当傻子。”

“嗯？为什么？”寄岳不解地道。

“因为他喜欢你啊。”乌印说的风轻云淡。

寄岳闻言眼睛瞪大，脸突然爆红，随后寄岳甩了甩头，一副看穿了乌印的模样：“你又把我当成傻子骗。”

“你偷渡凡间之事我并未告诉其他人，那两个被你迷晕的天兵我也解决好了。但我不确保道仙会不会举报你，既然已经到现在这个地步，你不如反将一军，说道仙夺你寄家宝物，并且引导你入魔。”

“还能这样？”寄岳越发觉得乌印可怕了，居然还能想出这样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