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丞相绝非绿茶(247)
屋内的油灯渐渐地亮了起来,一个时辰之后, 顾子言准时忙完公务,揉了揉眉心,推开书房门出去。
隔壁院子传来一阵嬉笑打闹,一个蹴鞠从墙头飞了过来,顾子言抬手接住, 楼烦冷着一张脸从墙的那边翻过来捡球,瞧见顾子言,又冷着一张脸翻了回去。
有丫鬟的声音:“怎么了?球呢?”
楼烦板着一张脸,很有木头人的觉悟。
“殿下!您看他!”小丫头往谢异书面前跑了一步, 刚跑过去,谢异书身边的人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阿竹的眼神死死黏在谢异书脖颈的绷带上, 邹扶晚更是奉了皇命,寸步不离地跟着谢异书,谢异书稍微吞一口口水,都能把他吓够呛。
小丫头在满院子人的死亡注视下意识到什么,停住脚往后退了一步。
谢异书笑容凝固,有些无奈地叹一口气,撑着脑袋怀疑人生。
顾子言从院外进来:“怎么,谁惹殿下不开心了?”
谢异书看见他,显而易见地兴奋起来,蹭的站起身凑到顾子言身边,嘴里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
顾子言单手揉揉他的脑袋:“药喝了吗?”
谢异书疯狂眨眼。
顾子言把手里的蹴鞠丢给院子里的一群人,牵起谢异书的手:“不早了,现在休息,好不好?”
谢异书自从死里逃生之后,就被谢之重下了禁足令。
求来求去,也只把这禁足的囚笼从逸王府换到了丞相府,但出门就甭想了。
顾子言每日都要上朝,下朝后还要忙于公务,他无聊得吐血,只能日日吆喝着丞相府的丫鬟小厮取乐。
但这取乐,也……
根本没人敢靠近他。
谢异书自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其他人不这么想,包括顾子言。
晚上,顾子言包揽了阿竹的所有工作,亲自给他梳洗换药,谢异书捏着一面小镜子,盯着自己嗓子眼那正在缓慢恢复的血痂,哀哀地叹了口气。
“疼?”顾子言顿住手,没再敢动。
谢异书急忙摆手,丢开小镜子,用额头贴了一下顾子言的手背。
醒过来后他就不能说话了,按照邹廊的意思,他声带受损严重,很可能以后,都不能说话。
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是万幸。
谢异书对于变哑巴这回事没有太大的反应,只不过他是个急性子,有些时候说不出话,就会着急。
比如现在。
想要安慰顾子言的时候。
顾子言理解了他的意思,唇角轻弯:“知道了,殿下不疼。”
谢异书满意眨眼。
绷带缠到一半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进。”
阿笋幽灵般站在门口,托盘里载着一只碗。
谢异书双手撑着床榻,往里面缩了一点。
现在喝药对他来说无异于酷刑,他吞一点点药,嗓子眼真疼得和吃刀子似的。
今天明明都喝过了,这又是啥,新加的药?
谢异书生无可恋,阿笋却道:“大人,吃饭。”
谢异书:???
感情不是冲他来的。
他转而看向顾子言,和阿笋一起盯他,指了指粥,又指了指顾子言,眼里充满疑惑。
【为什么不吃饭?】
顾子言道:“忙忘了,殿下先睡,睡了我就吃。”
阿笋平日都是说说而已,今日居然真的来告状,他还真是始料未及。
他扶谢异书躺下,谢异书不但不躺,还遥遥地冲阿笋一招手,接过阿笋手里的粥,搅和搅和,对顾子言道:“啊。”
顾子言:……
阿笋功成身退,顾子言对着喂到嘴边的粥,总算开了金口,咽下去了一勺。
“殿下,我自己来。”他伸手去接谢异书手里的碗,被谢异书侧身躲过:“啊——”
顾子言只能就范。
一碗粥下去,谢异书才心满意足地准备睡觉,顾子言替他掖好被褥,在床边守着他睡着。
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像。
这期间谢异书稍微动一下,顾子言都能及时把他的姿势摆正,不让他乱动伤到脖子。
守到上朝的时辰,顾子言才会离开,换来阿竹和阿笋。
顾子言似乎不觉得累也不需要睡眠,这一整个月,日日都是如此。
今晚的那碗粥却让他翻了车。
他在床头忍了许久,最后还是吐了出来。
即便动静已经很小,甚至称得上无声无息,但谢异书十分巧合地醒了。
万籁俱寂,屋内漆黑一片。
谢异书以为是阿竹,抬手敲了敲床板,正要起身就被人按住了。
顾子言的嗓音泛着潮意:“吵醒你了?”
听见是他,谢异书先是有些疑惑,但那股疑惑很快被担心取而代之,他翻身下床,摸了摸顾子言的后背,嗓子眼里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有点着急,喉咙都开始疼痛。
顾子言趴在床头,已经不能维持笔直的坐姿,整个人蜷在一起,脊背有些抽搐,谢异书转身就要出去找人,被顾子言制止了。
“殿下,抱一下就好了。”
黑暗中,他朝谢异书张开双臂,谢异书僵在原地,缓缓地被他揽进了怀里。
他在顾子言后背写字:“你哪里不舒服?”
顾子言道:“做噩梦了,不过已经没事了。”
两人就着这个姿势抱了许久,最后,谢异书慢慢蹲下身,抓住了顾子言的手。
【不怕了】
顾子言一愣。
谢异书继续道:【不怪你,不管是十岁那次,还是这次,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顾子言抓住谢异书的力道遽然加重,眸子里难得张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