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丞相绝非绿茶(4)
“参见逸王殿下。”
跪在地上的少年神色憋屈,一副活见鬼的模样,谢异书没让他起身,他便也不敢起身,只是有意无意地扫向顾子言,满脸怨怼。
似乎在怨顾子言不提醒自己。
“行了,起来吧。”谢异书在门外一众视线内披上外袍:“本来长得就不高,这样跪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丞相府里长了个蘑菇。”
房门外传来仆人们的笑,顾靖宇憋屈地起身:“……是,谢殿下。”
顾子言不知何时已经松开谢异书的衣袖,见顾靖宇吃瘪,他没什么反应,只是道:“探病的心意收到了,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顺便代我向父亲问安。”
顾子言说得云淡风轻,听起来像是和顾家相处得万分融洽,谢异书睁眼看向他,很想问顾子言什么时候和顾靖宇的关系这么好了,但没有当面问出口,只是狐疑地盯着。
顾靖宇探病的任务达成,却没急着走,而是支支吾吾地:“其实吧,那什么,我来这儿,主要还是想问一下上回那件事情,兄长你给我弄得怎么——”
他说兄长时,语气略显生硬。
顾子言像是早知道他要问什么,打断了顾靖宇的话,转头看向谢异书:“臣有点家事需要处理,殿下要不……”
“家事?”谢异书有点莫名其妙了,他站在顾子言和顾靖宇的对面瞧着这两人,突然拽过顾子言就朝里间走,低声质问:“顾靖宇让你帮他做什么?”
顾子言道:“家丑不可外扬,殿下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谢异书突然像被什么堵了一下,气笑了:“家丑?他是不是闯了祸,让你帮他收拾烂摊子?”
顾子言没说话,谢异书死盯着他:“顾子言,你这是什么意思?当着我的面弄权包庇,假公济私是吧?还有,你什么时候和顾家关系这么好了?”
顾子言波澜不惊,有问必答道:“四年前春末,殿下离京之后。”
谢异书:“……是你考上状元之后?”
顾子言点头。
谢异书:“不是你有病吧,他们以前怎么对你你都忘了?你一考上状元,功成名就了这一家子就来巴结你了,图你什么你看不出来啊?”
顾子言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看得出来,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顾靖宇是我弟弟。”
谢异书咬牙:“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顾子言:“人总是会变的。”
“好,好得很。”谢异书拂袖转身:“亏本王还怕顾相同少时一样吃了苦头,现在看来是本王多管闲事,罢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谢异书凉意逼人地看了他一眼,话却是对门外说的:“阿竹,备轿回府。”
顾子言站在原地:“臣送殿下回府。”
谢异书果断拒绝:“不用。”
“那送殿下出府?”
谢异书:“不要。”
顾子言面无表情道:“礼数不可废。”
谢异书有点生气了。
这顾子言如今一口一个礼数,以前被顾靖宇欺负让谢异书替他打抱不平的时候,倒不见得他如此见外。
逸王殿下莫名有一种年少轻狂都喂了狗的错觉,要不是玉冠还束着发,恐怕能气得青丝倒竖。
他敛了神色,在场是个人都能看出王爷现在不怎么高兴,偏偏顾靖宇看不出来,还舔着脸上前:“王爷既然不要兄长送,那我来送王爷出府吧。”
说着,顾靖宇就要凑过来,顾靖宇以前欺负顾子言欺负得不像话,现在又是这副谄媚模样,偏偏顾子言还既往不咎不计前嫌,居然和顾靖宇关系如此和睦。
谢异书想到这,气不打一处来,挥开顾靖宇便要出门。
他外出游历这些年,有过不少奇遇。
这轻飘飘的一巴掌,挥到顾靖宇身上,完完全全就不是看起来那么一回事,顾靖宇直接不受控制朝后摔去。
他摔便算了,他摔之前,还抓了近处的顾子言一把。
“砰”地一声响!
大病初愈弱不禁风的丞相大人被拽得站立不稳,一头磕上了桌沿,
刺目的血迹顺着桌角流了下来,汇成了鲜红的一滩。
正在坏掉的第一天
“丞相!”
“大人!!!”
在场所有人吓得兵荒马乱,谢异书的火气也散了,急忙俯身把人抱了起来:“瞎嚷什么,快去叫太医啊!”
顾子言眉头紧蹙,鲜血顺着额角滑落,他像是疼得厉害,这种时候总算忘记了礼数,而是揪着谢异书的衣襟揪得死紧,生怕人走了似的。
谢异书把他放到床上,丫鬟立马端着清水和毛巾过来清理伤口,谢异书从床边撤开,顾子言像是意识有些涣散:“还是要走吗?”
失血过多让他脸色惨白,嗓音也低弱,谢异书贴在床边:“不走,等太医来了再说。”
丫鬟正在给他处理伤口,在谢异书的记忆里,顾子言应该是很能忍痛的,即使不能忍痛,就按照顾子言那种丢一点脸就会死的高岭之花的性子,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疼。
结果,雪白的毛巾刚挨上顾子言的额头,丞相大人眼眶就立马泛了红。
谢异书倒吸了一口凉气,看起来疼得不轻啊。
为了不让病人尴尬,谢异书特意体贴地想侧过脸,谁知手腕突然被扣住,丞相大人低低弱弱地开口,甚至带了点央求的味道:“很疼,你让她们轻一点,好不好。”
谢异书怔住,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目光重新落在顾子言脸上:“再说一遍?”
顾子言挺秀的睫毛微颤,眸子里像是润了层水光:“疼,殿下让她们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