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骄阳(16)
阮轻栩态度冷漠,仿佛对面的房嘉不存在。
“我知道,你以为我在刻意讨好,但我真的很想照顾你。”
房嘉早已习惯阮轻栩的秉性,所以此刻她完全不生气,依旧厚着脸皮坐在她旁边。
这样的两人,一冷一热。即使坐在一起不说话,看上去也格外登对。杵在一旁的宋好喜,只恨没个地缝钻。
“呃,你们先聊。我肚子有点饿,下楼买点吃的。”
离开才是最恰当的,想来她们肯定有很多私密话要聊。自己木头人一样立在这儿,当真碍眼。
“宋好喜——”
阮轻栩不愿放她走,可在瞟到她不安的小动作后,遂强忍剧痛道:“我也饿了,麻烦你早去早归,给我带根玉米!”
惯会使唤人,宋好喜没由来的仄烦,闷声敷衍:“知道了。”
漫无目的地瞎溜达,宋好喜仰视着灯火通明的住院部,心绪再度纷杂起来。
此时病房里气压极低,阮轻栩闭着嘴不说话,高傲又森鸷。
饶是房嘉自诩口才了得,亦受不了这种忽视。
“你学妹在时,你尚能应答,怎么到我这儿就无可奉告了?”
阮轻栩烦躁难耐,忍无可忍:“我最讨厌重复了。”
“你不必重复,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房嘉,你分明不喜欢我,何必逼迫自己。”
人与人之间,微妙感是可以捕捉的。
尤其是阮轻栩这种高敏人群,她能感受到善意,相反也极会体察嫌恶。可遗憾的是,她始终无法离析介于这二者之间的复杂情感。
房嘉蓦然失语,颇有些进退两难。
诚然她讨厌过阮轻栩,尤其听好友诉苦时,对阮轻栩更是恨之入骨。然而人非草木,从威亚上掉落的一瞬,那个奋不顾身拽住她的窈影,便像一股风无声无息吹进心间。
“随你猜度,我现在只盼能够报答你。”房嘉眼尾轻殇,飞快瞥了她一眼。
怎奈阮轻栩并不买账,一点情面也不留:“即便不是你,是这个世上任何一个人,我都会去救,明白吗?”
“所以呢,那又如何?没有这样的假设,因为你救的人就是我。”
秀才遇到兵,简直无法理喻!
阮轻栩索性拿起手机做自己的事,她决绝到熟视无睹,彻底刺激了房嘉。
这个出身富贵的小公主,从来顺风顺水。哪怕混迹娱乐圈,也很少有人敢给她甩脸子看。顷刻间,前所未有的委屈漫上心头。
阮轻栩怎么能这样对自己,人长得那么美,却如此心狠手辣。“哇”地一声,房嘉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犹不够,还崩溃的捶胸顿足:“你是人吗?有礼貌吗?本小姐哪受过这种折磨啊!”
宛如魔音绕耳,倘若双腿能走,阮轻栩恨不得百米冲刺。
“拜托,是你在折磨我。”
话音未落,回应她的是更大声的嘶吼。
房嘉哭的肝肠寸断,阮轻栩毫无所动。其实她并非针对房嘉,究其根本不过是房氏和沈氏交好,她深恶痛绝那个家庭的一切。
“哭够了吗?”阮轻栩实在受不了。
房嘉抽着鼻子,委屈巴巴的摇头:“没有,你满意了!”
“病人需要静养——”
不等阮轻栩说完,房嘉直接躺在空床上,愤懑怒怼:“陪护也累了,我先睡为敬。”
阮轻栩抬手按了床头铃,查房的护士很快巡了过来。
“这位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此情此景,遽得房嘉赶紧用手遮住半张脸,扭转身子含糊不清道:“嘉嘉。”
“你登记了吗?”
越瞧越古怪,护士直接翻本子查看,而后措辞严厉地批评:“你怎么混进来的,给你一分钟离开,否则咱们按规章制度来。”
“我来看朋友——”
“阮小姐,这是你熟人?”
阮轻栩摇头反驳:“我有过夜陪护的人,烦请您带她出去。”
就这样,心不甘气不顺的房嘉磨着牙走了。
宋好喜收到阮轻栩短信时,已经在楼下转了一圈又一圈,以至于滚烫的玉米都凉了。
上去,害怕人家正如胶似漆。不上去,又担心人家饥肠辘辘。
最终,她在闪烁不停的快门里拔腿飞窜。
凉亭里的娱乐记者不知是等麻了,还是脑筋搭错了,竟拿起摄像机逮着她乱拍。
空荡的楼梯口,宋好喜差点撞上同样失魂落魄的房嘉。
对方穿着白裙子,精致面容却难掩泪痕,一副楚楚可怜样儿。
难道太心疼阮轻栩……
“房嘉姐,你要走啊?”宋好喜礼貌地主动问候。
可眼下房嘉没什么好心情,气头上的她看谁烦谁:“不然呢!”
莫名其妙挨骂,幸亏宋好喜心胸宽广,她无谓地耸耸肩。
“刚才遇到房嘉姐,你们俩闹不愉快了?”
阮轻栩脸色难看的要命,目光冷如霜,看的人直发慌。
“宋好喜,几点了你才回来?”
满带指责,顿令两头受气的宋好喜忍无可忍。
“明明没伤那么重,偏说的危言耸听。你们小情侣吵架,不高兴逮无辜的人使什么劲儿。”宋好喜埋头嘀咕。
“嘟囔什么?”
“夸你来着,喏,吃吧!”
阮轻栩一只手接过玉米,另一只手却拽住了她的胳膊:“谁惹你了,这么不高兴?”
还能有谁!
宋好喜矢口否认,打着呵欠到:“赶车太累,精神不免松懈。时间真不早了,等你吃完玉米,我帮你洗漱,咱们早点休息。”
眨了眨泛酸的眼睛,如今她总算想明白了。人家阮轻栩喜欢谁,同她有什么瓜葛。如今当务之急就是照顾好对方,决不可胡思乱想。这样来日分别,方能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