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顿时也不干了，当即往地上一坐，一拍大腿就嚎开了：“哎呦我命怎么这么苦啊都来欺负我这个老太婆，儿子不像儿子孙子不像孙子……”

林尹冷笑：“那是你们自作自受。”

老太太嚎的更起劲儿了。

林尹尽量忽略这些声音，跨过老太太和地上趴着的小胖子，站到病床旁边。

林尹开口叫了一声：“妈。”

赵舒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说：“还以为你真当没我这个妈了。”

“巧了，还真没有。”林尹笑了一下，说，“我这不被林原松威胁了才过来的。”

林原松冷哼了一声。

“把烟掐了，病房里禁烟你眼瞎吗？”林尹冷声开口道。

林原松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些许阴鹜，但也没说什么，把抽了一半的烟扔到了地上。

赵舒一个枕头朝林尹身上砸了过来，林尹没任何防备的往后退了一步，枕头还是砸在了他身上，身子也有些站不稳，姜治及时伸手扶了他一把，这才站好了。

“你跟你爸，两个都是混蛋！”赵舒朝他吼道。

林尹一手抓着姜治扶着他的手臂，一手捏了捏眉间：“随便吧，我就是个混蛋，你反正回回见我都是这几句话。”

老太太小胖子还还有小胖子他妈还在嚎，林尹被吵的头疼，又一脚踹翻了床边的椅子：“都给老子闭嘴，谁他妈在嚎一句我把他从窗户上扔出去！”

林尹的语气不是在开玩笑，老太太和林惠茹噤了声，小胖子显然还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依然在嚎。

“去你妈的嚎丧呢！”林尹骂了一句，上前弯下腰揪住了諵风小胖子后脖颈的衣领把他从地上硬生生拽了起来。

林惠茹一脸惊恐，急忙抱住了小胖子：“你干什么？”

林尹冷着脸，说：“我想我刚才说的挺明白了，哦对了，昨天好像有人说我是疯子来着，我现在就让你们看看疯子是怎么疯的！”

林尹的状态很不对劲。

这是林尹抓着小胖子衣领转过身来，姜治看到他之后的想法。

眼里隐隐藏着暴虐，脸上的表情却是沉静冷漠的可怕，像一头努力压制住野性却无济于事的兽。

姜治忽然就明白了林尹之前说的话。

如果他不拦着林尹，林尹真的会做出把人从窗户上扔下去的事儿。

姜治一把抓住林尹的手，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林尹。”

林尹看了他一眼，看他的眼神，带着些陌生。

姜治有点不太习惯这样的眼神。

他习惯了林尹看他的时候带着笑，也习惯了林尹带着调笑喊他“姜哥”，乍然看到林尹这个样子，他真的不习惯。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小胖子身子重，脸被衣领勒的通红，林尹要是再不放手，真有可能出事儿。

赵舒在床上坐着，林原松靠着窗看外面，两老头老太太坐在地上，林惠茹还好点，一直拽着小胖子的衣服。

每个人都一副漠然的态度，大概吧，他们就那么看着林尹和这个谁也不认识的男生。

姜治忽然就有些愤怒，可再愤怒也解决不了眼下的事情，他只得压着火，伸手又去拉林尹另一只拽着小胖子的那只手：“林尹，你放下他，听话，放开，别拽着了。”姜治轻声安抚着林尹，他根本不确定林尹会不会听他的话。

林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应该是有用，姜治继续说：“你放下他，我带你走。”

林尹大概是听到了，眼珠子动了动，松开了抓着小胖子的手，反手就握住了姜治的手。

“我带你走。”姜治又重复了一遍。

我带你走。

离开这里。

林尹终于褪去了眼里的暴虐，喉头动了动，说出了一个字：“好。”

从病房里出来后，林尹跟那个男人说：“换个医院吧，他们能找第一次就能找第二次，也别告诉我，也别再让赵舒给我打电话。”

男人愣了愣，还是点头道：“好。”

电梯里就姜治和林尹两个人，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林尹腿一软，靠着电梯内壁滑坐到了地上。

“我刚刚，很可怕吧。”林尹低着头说，也不管姜治能不能听到。

姜治蹲下身看着他：“没有。”

林尹笑了一声：“他们都说我是疯子，生下来就有疯病，我也觉得我有，就像你刚才看到的那样，有时候真的会控制不住，真的，控制不住的，想他们去死。”

姜治伸手抱住了他。

林尹也伸手抱住了姜治，他就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抓住的最后一点希望。

“谢谢，谢谢你带我走。”

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赶在电梯门开之前，姜治把林尹从地上拉了起来。

林尹蹲在医院旁边一家超市的台阶上，好半天都没起来，被砸到手背正放肆的叫嚣着它的存在，林尹懒得管这些疼痛，他抱着膝盖，此时此刻只想当一只无忧无虑的鸵鸟。

姜治去超市里买了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水，林尹被砸到的手背有些红肿，姜治抓过他的手很小心的挨着冰水，慢慢给他敷着。

林尹感觉舒服了不少。

不过还是疼。

他来了这家医院两次，每次出来的时候都得带着不重但是很疼的伤，不过这次还好，最起码有姜治，哪像上次，凄凄惨惨戚戚，拖着个伤手去找凌秣还被训了一顿。

那瓶冰水一直在他的手上敷着，他也一直头埋着蹲着，他不想动，姜治也一直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林尹腿都蹲麻了，姜治也终于开口了：“去吃饭吗？十二点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