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古后我成了一只背后灵(15)
她咂咂嘴,用胳膊肘戳了戳胡乐蓉。
胡乐蓉马上转头看她,林昕妍吓了一跳,低声道:“我靠,你突然笑成这样干嘛?”
胡乐蓉有些无语,翻了个白眼,“你好意思说我,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死样儿。”
林昕妍抬手摸了摸脸,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不知什么时候也扬起了一个莫名的弧度。她装模作样咳嗽一声,捂住嘴,若无其事:“我不是,我没有啊。你笑什么?”
胡乐蓉沉默片刻,反问:“那你又笑什么?”
两人对视片刻,大眼瞪小眼,沉默,是今晚的他们。
你真厉害
我飘在两个女生身边,沉默了。
老实说,我和许拟以前真的,有这么腻歪吗?
可能是昨天被迫熬了夜的原因。我今天感觉格外疲惫,被困意裹挟地睁不开眼。从跟着自己进入教室开始,那种无法抑制的困倦越来越重,我根本无法自控,陷入了梦境里。
说是梦境,可能也不太准确。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我的回忆,也是现在这个陈平生正在经历的一切。
在“梦境”里,我回到了自己现在这具身体里,我能感知“陈平生”所感受到的一切,知道他的想法,情绪。意识有时清醒有时却又模糊不清,并且始终无法控制身体。
我有些不确定,那到底是一场梦,还是,我融入了现在这个陈平生的身体中。
就在刚刚,我又突然“醒”了过来,低头时,没能再看见熟悉的校服,又回到了魂体的半透明状态。
这样说起来,昨天晚上重新见到父亲时,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我始终无法明白发生现在这一切情况的原因,也不清楚这样会对我和坐在那个的那个自己会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我能想起的事情,似乎并不能超过现在这个陈平生所拥有的记忆的范畴。
那种感觉不像是失忆,一些磨灭不掉的直觉和思想仍然存在,常识也没有被忘记。只是每当我想探寻那些超出“现在”的曾经时,眼睛就好像被蒙上纱,什么都看不清,想要伸手去触碰,也隔着一层厚重而滑腻的布帘,怎么也无法抓住。
只有“现在”的时间推进了,那些被帷幕遮挡,隐藏在黑暗下的朦胧回忆,才会重新变得鲜活清晰。
不过,虽然有些事情目前暂时记不起来。那些更加久远的,为了逃避疼痛而被刻意忽视淡忘的曾经,却反而变得明朗深刻。
我生前,应该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过自己的学生时代了。
那些占据了我前半生大半时间,黑暗的,不堪的回忆,被我有意地埋藏起来。连带着那些昏暗动荡之中混杂着的那颗小小的,质地很硬的糖果,也因主人不愿仔细挑拣,酸涩的味道被深深掩埋,在时间的催化下,安静的躺在恶臭肮脏的烂泥里,被沼泽吞没,衰败腐烂。
现在回头重看旧事,其实,我的运气好像也没有自己一直以为地那样差。
至少,我遇到了许拟。
看着前面并肩坐着的背影,我用力眨了眨眼睛,但倦意还是一波一波如海浪般袭来。
好困。我不再抵抗,顺从地阖上眼,任凭世界在眼帘中迅速变得模糊,没入黑暗。这一瞬,突然就好想他。如果我真的是死了才来到的这里,那他现在,又怎么样了……
带着热意的风卷过树梢繁茂的叶,碧色的树叶晒着阳光,盛了满身淡橘色的水粉,被风打翻,洒落一片“沙沙”声。
柔和的下课铃声在校园里回荡,也在教室里吹起解放的号角。陈平生快速整理好东西,背上包。许拟也很快收拾好,起身揽住他的肩,笑道:“走,小陈同学,新同桌送你回家!”
陈平生没拒绝许拟的搀扶,他边下楼边思索着如何让许拟放弃送他回家这个想法。
毕竟,他现在还不能回家,他还得去赵婶店里帮忙。这件事不好和许拟明说,让他知道了估计又得多想,可能还会不小心把他搅进这一堆烂事里。
不去店里吗?好像也不行。先不说他还没重新买手机,联系不上赵婶。这样招呼没打就突然不去,他自己心里过意不去不说,赵婶肯定得担心。而且他也并不想让许拟去家里。虽然昨天陈彻已经回去过,今天大概率不会再去家里,但是万一呢。
如果不小心撞上喝醉的陈彻,许拟也会被卷进来。
陈平生只感觉自己头都大了,眼看就快到校门口了,他咬了咬牙,不打算绕圈子了,正准备开口拒绝。转过头,却突然瞥见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喊着“让一下”,费力地从接送孩子的一众家长里挤到了前面。
他眯了眯眼,仔细看去,果然是赵婶,她身上还系着花花绿绿的围裙,手上提着一根…棍子?
还不等陈平生思考,赵婶也看见了他,笑着抬起手臂冲他招手“小陈!这里!这里!”
许拟循声看去,偏头问他:“认识?”陈平生拍拍他的手,示意他转向,“那是我赵婶,走,去那边。”
许拟扶着陈平生快步走到赵梅面前。还未站定,陈平生便问道:“赵婶,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有没有。”赵梅皱着眉否认,拉过他的胳膊往旁边走了些,低头去看他的腿,“哎呀,果然是伤着了。怎么样,严不严重啊?今天早上去练舞的时候碰到张海颖。就是今早上送你来那个,她跟我说的,不然我还不知道嘞。”
陈平生想起早上穿着舞衣风风火火的张姨,嘴角勾起一抹笑,“没事,不严重,就稍微扭了一下,已经去看过医生了,休息几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