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青竹(65)
“这是在逗我们玩呢?”云曈轻笑,指尖搭在腰间的牡丹上,轻轻敲了两下,“越是这样,我就越感兴趣。我偏要看看,这无上宫在搞什么名堂。”
风衍笑道:“话说得倒是厉害,你打得过蜉蝣山山主吗?”
风衍是故意挑衅,云曈却颇为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打不过。”
风衍:“既然明白,如若待会就与蜉蝣山山主碰上,你要如何”
“还能如何?”云曈将银色的灵器抛上又接住,一边玩一边走,语气随意,“用命去搏呗。”
“不过就是死和赢两个答案,我愿意赌。”
风衍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出三个字:“神经病。”
他说:“你想死就死吧,我是得活着的。待会要是真碰上了,别怪我跑得快。”
云曈亦不甘示弱:“放心,要是你被捉住,我一定飞着跑,绝对不回头。”
说是如此,当两人刚查清无上宫里的事就倒霉地与那蜉蝣山山主撞见时,云曈还是下意识挡在了风衍前面。
风衍欲往前,被云曈的手挡住了,颇有些气恼:“不用你护!”
“少逞威风了!”云曈用力把人又往后一推,毫不客气道,“我打不过你就更打不过了!还不快跑!你忘了谁在等你吗!”
“你!”虽不甘心,但风衍明白眼前的形势,立刻跑了。
“本君在此,还敢跑!”长着怪异绿瞳的女人冷笑出声,在追击风衍的攻击被云曈挡下后神色愈发恐怖,威压如排山倒海之势压向云曈,逼得云曈猛退了一大步,险些摔飞。
这个妖怪,真的很强!
几乎是瞬间,云曈就得出了结论。
明明脚下连站稳都需用力,浑身灵力都在因这股强大的威压而战栗,牡丹和芍药都在腰侧颤动,发出危险的提醒。云曈却觉一股热意攀上心口,心跳得很快,令她格外兴奋,激动得张大了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妖怪。
很强!和她想象的一样强!
她不由地想:若是和这个妖怪打一架,究竟谁会赢呢
她想赌。
战意之外,还有愤怒。就是这个妖怪,害死了那么多人………
身体如纸鸢一般无力地倒在地上,伤口血流不止。云曈捂住自己被妖物生穿出洞的腹部,手里的两把弯刀依然不肯放下。她手上混着妖物和自己的血,银色弯刀也被斑驳血迹污得掩住了光。
她是输了,可这个妖怪也没占得多少好处。
“蜉蝣山山主,也不过如此嘛。”她脸色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人却并未泄气,还有余力去挑衅。
并非她好斗,而是实在摆不出好脸色,说不出好话,就连安安分分地等死,她都做不到。只要一想起方才她与风衍找到的那个刑房,她就觉得想呕。
“区区凡人,也敢伤本君真身!”蛇妖巨大的青绿竖瞳满含恨意地盯着云曈,像是要将她开膛破肚挖出心来生嚼了,气得蛇身不停拍打。
云曈只笑着看她,悠然自得地欣赏自己留下的痕迹。
蛇妖给她肚子破了个洞,她就帮蛇妖削了一截尾巴。
很公平。
见到她的神色,蛇妖更怒,却并未动手,反而静了下来。
就在云曈又要开口嘲讽时,蛇妖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让你死太便宜你了。本君坐骑喜欢天生灵脉的玩意,你就去陪它吧!”
关进刑房再次见到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时,云曈再也忍不住,直接吐了出来。
一地狼狈,却远不及地上的血来得震撼。
沉重的铁门发出闷闷的声音,云曈用力擦去嘴角秽物,握紧了已无光泽的弯刀,面无表情地看向了来人。
尽管它化出了人形,耳边和脖子上却仍保留着妖形毛发。
云曈原以为这个刑房是那老妖怪的杰作,却没想到是她的坐骑。
云曈冷笑:“真是狗随主人,一个样。”
咒骂之余,她又想打风衍。
这么明显一只虎妖,他是怎么当成椅子坐上去的
“说吧……多说点……”虎妖悠悠出声,脸上竟然在笑,“再过一会儿,你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又是天生灵脉……”虎妖直勾勾地盯着她,似着了迷一般,“你莫急,等我将你制好,我的孩儿们就有两个玩伴了。”
钟玉
“我杀了那只虎妖。”
云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像是又看见了那日沾了满手的血。虎妖的血和人一样,是鲜红的。
血从她那两把毫无光泽的弯刀上沿下,先是染红了她的手,后又染红了她那身扮乞丐用的破烂衣服。
“那时我受了重伤,灵器也被映月封住,形同普通刀剑。虎妖根本不把我当回事,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有机会向他挥刀。”
“要是我当时的动作再慢一点,但凡犹豫一下,我这双手……”云曈手指晃动,轻笑了一声,声音很冷,“就要变成一对吞心鸟的翅膀了。”
映月嗜好折磨,她的坐骑与她如出一辙,甚至更为残忍。那只虎妖的爱好,是将人与各类妖兽“结合”。
将狼的四肢折去,替换成人的四肢;挖掉人的眼睛,硬生生塞进一双妖瞳……还有最简单粗暴的,是直接斩断人的□□,腰部以下,缝补了蛇妖的下肢。
无上宫那间刑房里,全是诸如此类的尸体。
当年蜉蝣城突然失踪的那些人,都在里面。
人、妖、魔,哪怕是最普通的凡物野兽,都逃不过虎妖扭曲的癖好。
云曈点到为止,只说到自己的手,未与许微竹解释刑房里那些尸体。
她不想让许微竹知道这些血腥残忍的恶心事,想要掩饰几分事实。尽管如此,她的表情也已难看到了极点,根本掩饰不住她对虎妖的杀意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