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上窗帘之前李夜泊在窗边站了好一会，看起来似乎只是在欣赏夜晚的月亮，良久的沉寂过后，李夜泊轻轻嗯了一声。

一觉睡到自然醒，季温睁开眼发现房间只有自己一个人，李夜泊已经走了，再拿手机看了眼时间，中午十一点。

躺在床上季温呆滞了半分钟，想起来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短暂地醒了一会，看到李夜泊从床上起来，李夜泊貌似还跟他说了话，但说了什么他现在给忘记了。

季温拍了拍脑袋，拿起手机给李夜泊发了消息。

“早上走得很早吗”

发完之后季温起身把被子随便整理了一下准备下楼，本以为李夜泊可能不在看手机，却出乎意料地立刻收到回复。

“五点半左右”

那情有可原，季温想了想，自己经常会忘记天亮之前半梦半醒时发生的事。

手指在手机上敲了敲，季温回复道:“那中午要休息一会”

“嗯，正准备去吃饭”

“嗯，去吧”

简短的对话到此结束，关上手机季温才想起来他忘记了本来要做的事，他是想问李夜泊早上走的时候说了什么来着，可是话题已经在自己这里结束掉了，再问显得十分突兀，可他又十分想知道李夜泊早上说了什么。

于是他重新躺回床上，恢复到刚刚起床前的姿势，侧过身对着李夜泊躺过的那一边闭上眼睛，想要回忆起早上的事。

倒真的朦朦胧胧勾勒出一点轮廓。

天昏昏暗，李夜泊背对着他站在床边，察觉到他翻身的动作后转过身，然后动了动嘴唇，却听不到声音。

季温睁开眼睛，依旧想不起来李夜泊说了什么，于是只好放弃回忆，从床上下来，准备下楼找点吃的。

被雨冲刷过的小城静谧又平静，季温整个人陷进阳台的沙发里。

太阳并不强烈，所以季温仰着头，看着澄澈的，没有任何杂质的天空。

耳边只有风声，海浪声，季温似乎融进了这一片风与海中。

思绪放空之后疲惫感很快涌上来，尽管季温才睡醒了没多久，这会眼睛又快要阖上。

如果李夜泊回来的话，问他今天都干了什么，那他只能答出睡觉这两个字了，季温迷迷糊糊地想。

想到李夜泊后季温用力睁了下眼睛，两秒后又控制不住缓缓阖上。

“梦里会梦到李夜泊的吧”

这是彻底睡着之前季温脑海中最后的想法。

也是曾经无数次季温睡去之前脑海中最后的想法。

季温隐约察觉这是梦，是在医院见到李夜泊那次，他坐在轮椅上，在连接医院大厅与住院部那条长长的通道中间，等着助理把车从地下停车场里开过来。

这期间他一直垂着头看着自己脚上的石膏，没有任何想法地，只是看着这只石膏。

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能只是前额的头发太长戳到眼睛，他抬头晃了晃脑袋，然后就看到了医院大厅休息区里的李夜泊，角度很偏，他只能看到背影和一点点侧脸。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李夜泊。起先他很惊讶，呆住了好一会，然后慢慢冷静，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既高兴又难过。

季温看着那一点点侧脸好一会。

“是幻觉啊”

他在心里给这一场景下了定义。

然后幻觉里李夜泊转头，与他对视。

即便是幻觉，他还是忍不住跟李夜泊说了话，他说“李夜泊好巧”然后看到李夜泊向自己奔过来。

在那之前季温上了车，主动放弃了李夜泊奔到面前的机会。

因为他知道结果，在幻觉里，李夜泊永远奔不过来，因为那是幻觉。

幻觉和梦一样，季温不能预测它们是什么样的具体哪天会出现。甚至在特别混乱，不知道时间，每天呆在房间里只有睡去醒来睡去醒来的那段时间里，他几乎分不清梦和幻觉。

梦里经常出现李夜泊，幻觉里...季温不确定，刚刚那次是不是第一次，李夜泊出现在幻觉里。

一颗泪顺着眼角悄悄流下，助理从后视镜里看了后座上的季温一眼，发现季温的肩膀在抖动。

一阵冷风吹过来，季温被冻醒了，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黑了。

用手揉了揉眼睛，那里凉凉的，季温隐约察觉到自己好像在梦里哭了，不过他并不遗憾，因为现在的他知道，那次不是幻觉，他真的看到了李夜泊。

天空很美丽，星星特别亮，季温突然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天空拍了一张照，手机像素太低，拍出来的星星和肉眼看到的效果不一样，只能看到小小的一点白。

季温点进了和李夜泊的聊天框，把照片发了出去。

依旧很快收到回复。

李夜泊:“在阳台”

季温看到消息后把手机举起来，摄像头翻转对着自己拍了张照片。

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裹着衣服缩在沙发里，毫无形象的一张照片。

季温犹豫了三秒钟还是发了出去。

这次收到消息没那么快，季温过了一小会才收到李夜泊的回复:“感觉那边风很大，多穿衣服”

缩在沙发里的季温点点头回复:“准备回屋了”

发完消息后季温关掉手机，装进口袋里之前，手机屏幕又亮一下，季温打开手机，发现李夜泊发了一张照片。

也是一张星空照，可能李夜泊手机像素好一点，拍出来的星星看起来更亮。

季温不自觉露出一个笑，然后拿着手机回了屋。

第三十六章

季温曾经问过李夜泊:“你那天为什么去医院”

李夜泊的回答像在讲一个要把季温哄睡的故事。